变故来得太突然,三人都有些傻眼,相互对视一瞬。
连站在旁边的杜兰都着急起来。
如果他们跟着胡光宗去收货,今晚就会错失逃走的良机。
胡光宗交易完,必然是要记帐的,等他发现帐册被掉包,大家活不活得成都是个问题,更别说走了。
南云希望万山能找个借口拒绝,这样他们刚好可以趁胡光宗忙碌时走掉,而且胜算更大。
不然的话等到帐册的秘密一曝光,连杜兰都有危险,毕竟那书房除了胡光宗只有她们两个进去过。
万山也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巴不得赶快离开,只是不去的借口没那么容易找,胡光宗也没那么容易被骗。
还有一点,那个突然而至的“东北老乡”也让他踯躅。
他想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季节从东北来的货,绝不可能只是小动物,极有可能是珍稀动物和皮毛制品。
他不能视而不见。
冯浩也想去看看,身为东北森警的一员,他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如此嚣张,把犯罪活动开展到了南边境。
说不定还能顺藤摸出一个大瓜呢!
众人各怀心思,兴奋中的胡光宗并没有觉察,吩咐甄管家备车,马上去库房。
“库房不是在这边吗?”万山问。
“不是。”胡光宗说,“我不喜欢把自己住的地方弄得乌烟瘴气。”
万山点点头,“那里离这很远吗?”
“二十分钟的车程。”胡光宗说,“你们都吃好了吗,吃好了现在就出发。”
几个人都说吃好了,跟着他站起来就要走。
南云说,“那我呢?”
“你在家休息,等我回来,给你带上好的紫貂皮。”胡光宗说。
“我要那东西干嘛,一年四季都用不上。”南云不屑一顾,说,“我不想一个人在家,我也要一块去。”
这个时候,她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万山和冯浩,有机会大家一起溜,没机会也可以互相有个照应。
“这么晚了,路上不安全。”胡光宗说。
“有你在,怎么会不安全。”南云说。
“你呀!”胡光宗就这么轻易被她取悦,笑道,“我是拿你没办法了,走吧!”
“等我一下,我去穿件外套。”南云说。
“快去,我们在院子里等你。”胡光宗说。
南云飞快跑回房间,带上自己的包,手机,各种摄像装备,换上自己来时的t恤,把帐册用胶带缠在小腿上,套上牛仔裤,穿上外套,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匆匆赶到院子里。
胡光宗见她从头到脚都换了,奇怪道,“你这是干嘛?”
“裤子方便些。”南云转移他的注意力,说,“裙子好看是好看,却展示不出我的大长腿。”
胡光宗哈哈笑,“深更半夜,你展示给谁看。”
“给你呀!”南云说,“你忘了吗,咱们第一次见面,我穿的就是这身。”
胡光宗仔细看了两眼,说,“没错,就是这身,你背对着我,站在那里看壁画,你一回头,我就被你深深吸引了。”
南云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便笑着催着他上车。
大晚上的,车多太惹眼,他们只开了一台七座越野,苍蝇负责开车,另外又跟了两个手下,沿着盘山路疾驰而去。
天色阴沉,云层厚重,几颗星子在云里时隐时现,路两旁全是墨染的山林,没有风,树梢纹丝不动,仿佛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路上,冯浩试着套胡光宗的话,先是奉承一番,然后才问,“宗哥,你什么时候和东北建立生意往来的,我还以为我们是头一份。”
“哈,怎么可能是头一份?”胡光宗说,“多年前我们就已经有了固定的合作伙伴,一般都是那边运一车货过来,回去再带走一车,你们也是东北来的,有个叫老黑的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他是专门负责在全国各地联络生意的,能力特别强,你们和他比,简直差远了。”
“啊?”冯浩很受打击,“宗哥对我们这么器重,难道不是因为我们的能力?”
胡光宗笑起来,“你小子,还吃上醋了,不过说实话,我看重的是你们能打,实在,至于能力,我倒不喜欢能力比我强的人,哈哈!”
“你这是妒贤嫉能。”南云说。
“你不懂,这叫一山不能容二虎。”胡光宗说。
“人家也不是你这山头的呀!”南云说。
“那也不行。”胡光宗说。
他们闲聊的时候,万山在脑海里迅速搜索“老黑”这个名字,在东北三省,稍大点的盗猎团伙,他们系统内部都会有存档,貌似并没有叫老黑的。
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随意取的名字,要么是外地人在东北建的点。
不管怎样,等下见了那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和他周旋。
他刚想到这,就听胡光宗说,“不过这次老黑本人没有来,来的是另外一个,前段时间他特意到版纳去见我,我们谈好了价,他才回去备了货送来。”
“哦,这样啊!”冯浩应了一声,胡光宗没说名字,他也不敢随便问,只是调侃道,“没想到我们那边头脑活泛的人还挺多。”
“那是当然。”胡光宗说,“野味这生意,是一本万利,多少人盯着呢,你们呀,起步太晚了,与其自己瞎折腾,不如就跟着我干,大鹏,这么些天,你想好了没有?”
“我再考虑一晚,明天给你答复。”万山说。
“好,我等你。”胡光宗说,“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谢宗哥。”万山说。
他突然能理解南云对胡光宗的纠结了。
胡光宗这人虽然多疑,但他一旦选择信任谁,就真的是掏心掏肺。
对一个和自己掏心掏肺的人下手,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克服的心理障碍。
天越发阴沉起来,快到目的地时,果然下起了雨。
胡光宗催促苍蝇加快速度,赶紧交接完好回程。
又走了一段路,车子拐进一个废弃的矿场。
这里原本是个玉石矿,后来因开采过度造成坍塌,被有关部门封了,胡光宗利用这片废墟做中转站,深夜运货进来,天亮之前处理完,不留任何痕迹。
车子开到铁皮搭建的库房前,雨越下越大了,胡光宗怕淋着南云,吩咐苍蝇直接把车开进库房。
库房里已经停了一辆卡车,几个人下了车,跟着胡光宗走到卡车那里,几个马仔正在那里守着,见到胡光宗,纷纷行礼打招呼。
另外有两个明显比较彪悍的外地人在抽烟,好像不认识胡光宗,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他。
“这是我们胡司令。”一个马仔告诉他们。
那两个人赶紧扔了烟,向胡光宗问好。
胡光宗微颔首,问,“你们老大呢?”
“老大去后面方便了。”其中一人说。
胡光宗点点头,说,“先把车厢门打开,我看看货。”
那两个人立刻过去开了门。
南云三个都跟过去看,车厢咣当一声打开,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铁笼,一股腥臭扑鼻而来。
光线暗,看不清都是什么动物,大概是经过麻醉的,都蔫蔫地窝在笼子里,没有动静。
“皮子呢?”胡光宗问。
“皮子靠里面放着呢,要卸了笼子才能拿出来。”其中一人说。
胡光宗又点点头,回头对苍蝇说,“卸货吧,通知那几个要货的过来。”
“好的,我这就打电话。”苍蝇吩咐马仔们卸货,掏出手机去了角落里。
胡光宗又问万山,“这样的货你们能搞得来吗?”
“差不多可以。”万山说,“我能仔细看看吗?”
“看吧!”胡光宗说,“顺便搭把手,帮他们卸卸货。”
万山答应着,叫上冯浩去帮那些人卸货。
看到那些来自家乡的动物气息微弱地躺在铁笼中,两人心情十分沉重。
万山趁没人注意时小声对冯浩说,“今晚必须找机会走,然后通知局长派人过来营救,不然它们全得死。”
冯浩看了看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势,听着头顶铁皮噼里啪啦的声响,说,“雨太大了,咱们还行,南导怎么办?”
万山转头看向站在胡光宗身边的南云,正好南云也向他这边看过来,两个人的目光一碰撞,南云迅速领会了他的意思,悄悄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她明白了。
这时,胡光宗脱下自己的外套,温柔地披在南云肩上,说,“早知道这么大的雨,就不该让你来。”
南云拉了下衣襟,笑着说了声“谢谢”。
万山默默收回视线,对冯浩说,“你的任务就是护着她跑路,剩下的都交给我。”
冯浩想说咱俩换换,但他知道自己没有万山能打,只好顺从道,“我知道了。”
两人又闷头卸了几个笼子,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说,“哈哈,司令,咱们又见面了!”
万山觉得这声音特别熟悉,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股凉气从脚底蹿到头顶。
怎么会是他?
冯浩觉察到万山的异样,也跟着看了一眼。
卧槽!
他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差点脱口叫出那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