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他过一段时间离开英国回了燕城,那些仅仅只是见过的人,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一个也不记得了。
所以,那些人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摆明了态度,柳仲便只是淡淡一笑,没再多说。
他们一起进入了商芝华所在的院子,她因为前几天的惊吓和连续几天的担惊受怕,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过房门了。
柳仲还算绅士,走到她住的那间房门前便顿住了脚步,先敲了敲门。
好一会儿,商芝华的声音才后知后觉的响起:“谁……谁呀?”
疑惑中,有那么一丝丝期待。
然而门被推开的瞬间,她的脸上,便布满了比刚才更深的失望。
——不是顾欢欢,她没有被送回来!
好几天都没有她的消息,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此时正是大白天,门外的光线比屋里要强一些,柳仲瘦长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让商芝华很有些不舒服!
“你是谁?你有什么事?”
“商女士。”柳仲一板一眼地道,“我姓柳,是柳家的人。”
“哦。”商芝华并没有怀疑什么。
柳仲的长相和柳家宏,确实有几分想象。
但商芝华关心的,并不是这个。
“是家宏让你来的吗?他……他为什么没有来?”商芝华说着,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神慢慢变得有些慌张。
“我二叔么?他一时半会,恐怕是来不了了。”柳仲依旧一板一眼,冷静自持,连声调也没有变得更高。
对商芝华,他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更不必和她周旋什么,所以也就是什么便说什么了。
他甚至不用考虑商芝华听到他的话能不能受得了,反正更想对她进行致命打击的人,此时正在门外等着落井下石呢!
所以没等商芝华觉出什么来,他直接从随身带来的包里掏出了一叠纸,递到了商芝华的眼前。
“我这次来,是代表柳家,来跟商女士追讨一些债务的。”
“债……债务?”商芝华立即就懵了,茫然地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清瘦的、和柳家宏有着几分相象的年轻男人!
“是的。柳家宏——也就是我二叔,因为商女士您的原因,从柳家财团挪用大量款项到燕城进行无效投资,而这些钱,其中还有很大的部分,以着各种方式,成为了你们的私产。更不用说之前那几年为了给您和您的女儿顾欢欢小姐治病,柳家宏也在蒙骗家主的情况下,从柳家挪用了不少的资产。我受家主和柳氏财团董事会之托,特来向您追讨这些款项。”
“你……你在说什么?!”商芝华的脸色随着他的话语而越渐苍白,听到后来,她拼命地摇头叫道:“柳家宏呢?你叫他来见我!这些钱都是他的,是他给我的!他心甘情愿给我的钱,凭什么你来问我讨债?!”
柳仲依旧神色淡淡地看着她,眼底,却有隐隐的悲哀掠过。
一直到现在,柳家宏以着已过不惑的年岁,在柳家祠堂里跪了两天两夜,依然口口声声说商芝华是被侄子欺负的受害者,而他只是为了保护弱女子才会那样做。
可是商芝华,却以着一句“他心甘情愿”,便要推掉自己所有的责任了。
这样一个女人,到底是哪里值得柳家宏如此死心踏地?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声音有些清冷:“心甘情愿么?我怎么听说,是您以着和他结婚为条件,要他这样做的?您说过,等事情办成了,就嫁给他,是吧?作为一个男人,如果有一个我心心念念的女人给了我这种期待,说实话,我也是愿意为她做一些事情的。”
后面这句话,他的声音放得低了些,也比刚才要柔和了些。
因为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现在就在门外。
下一刻,他又是浅浅地一笑:“不过如果这女人是用欺骗我的感情的手段来达到目的,情形又另当别论了,您说呢商女士?”
商芝华的手随着他的话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手指甲掐进肉里,不停地颤抖着。
“我没骗他,我从来没骗过他!”她不停地摇着头,声音也在颤动。
柳家宏跟在她身边二十多年,他对她的心思,她一直都明白。可是那些年,她从来也没有向他承诺过什么,她甚至也没有给过他机会让他把他对她的心思说出口!
哪怕是那四年里,她和顾欢欢成了丧家之犬,柳家宏把她们带到英国,用他的肩膀支撑着她一步一步地熬过来,她也没说过答应嫁给他的话。
一直到这一次,得知eve是顾少禹的亲生女儿,她知道她所有的希望都落了空,而柳家宏仍然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尽心尽力地为她奔波筹划,她才对他说出了那句话。
这,怎么能算是她骗了他?
柳仲轻轻地“嗤”了一声。
“那么请商女士告诉我,柳家宏二十多年前遇到您,那时您已经心有所属,他明知这样,却甘心为了您,和柳家断绝关系、放弃继承柳家的一切产业!一直以着您助理的身份默默地守在您身边,你若没有给过他任何希望,那他的动力从哪里来?”
商芝华一脸茫然:“动力?”
“一天两天我或许可以理解,一年两年说不定也行。二十多年,商女士,这其间您与您的丈夫一直保持着婚姻关系,而他却也一直在您的身边陪伴着您。若说您没有承诺过他什么,这话说出去您信,我可不信!”
是啊,没人相信。
或许连商芝华自己也不信!
她红着眼睛叫道:“我怎么知道?这个问题你不是应该去问他吗?你去问问他,这二十几年他什么也不图的待在我身边,到底是想为什么?他到底想要什么?!”
说实话,关于柳家宏放弃柳氏的一切隐身在商芝华身边二十多年这件事情,商墨宸这个亲眼见证者,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知道是一回事,此时听柳仲这样分析出来,又觉得……还真是好象哪里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