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城不大,两个人逛了一会儿就把整个县城给走完了。
中午两个人随便找了一个饭馆吃了点饭,然后陈正则带着梁砚去了墓地。
把买来的水果摆上,给老头烧了些纸钱之后,陈正则蹲在墓碑前,嘟嘟囔囔地说:“爸,我又来看你了,不过今年有些提前了,你肯定觉得奇怪吧。”
他说着,握住了同样蹲在墓碑前的梁砚,说:“我这次是带你儿媳妇过来让你见见,一米八六的大个儿,长得好看,还知道心疼我,你要是看见他,你肯定也会喜欢。我觉着我选媳妇这点可能是随了你,会选······”
陈正则蹲在墓碑前嘟囔了快一个小时,梁砚在他身边陪着。
最后陈正则说完了,拉着梁砚的手,说:“咱走吧,该赶车回去了。”
梁砚应了一声,两个人牵着手缓缓离开了墓地。要走出大门的时候,梁砚忍不住回了一下头,在心里说了一句:“谢谢,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回到滨市之后,两个人又陷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中,陈正则天天跑工地,梁砚就在家和两个学长一起敲代码,日子过得忙,但也有奔头。
九月初,陈正则放了两天的假,他从公司兴冲冲回了家,进屋就和梁砚说:“媳妇,咱俩明天去宿营吧!”
梁砚听到后眼睛也没有离开电脑屏幕,一边啪啦啪啦敲键盘,一边问:“宿营?怎么突然要去宿营啊?”
“我明天和后天放假,”陈正则搬了一把椅子坐到梁砚身边,说:“我想咱俩这么长时间都一直在工作,也该放松一下了吧。”
他笑嘻嘻地说完这些话,但放在身侧的手却抓紧了放在裤兜里的一个小盒子。
梁砚的工作时间很有弹性,不然陈正则也不会贸然说要出去宿营。
梁砚看了一眼陈正则,想了一会儿,说:“好啊。”
一听梁砚同意了,陈正则立马兴奋起来,他过去搂着梁砚亲了一口,说:“瞧好吧您呐!”
不得不说,陈正则要是想做什么,那肯定是不仅做得好,而且还做得快。不过两个小时,梁砚还在敲代码的时候,陈正则已经订好了车,借好了帐篷,而且把宿营那天两个人要做的事都安排好了。
他把写得满满登登的那张a4纸递到梁砚眼前,说:“咱家,我负责干活,你就负责貌美如花。你看看这里有什么不满意的,说出来,我再改。”
梁砚有些诧异地看了陈正则一眼,他总觉得陈正则今天和往常有些不大一样,好像是格外的兴奋。
可能真是工作久了想休息一下吧,梁砚想。他接过那张a4纸扫了一眼,然后说:“很好啊,就这么定吧。”
第二天下午,陈正则把可乐送到了宠物店老板那里,让他帮忙管一天。然后带着两个巨大的双肩背包,和梁砚开车去了滨市十分有名的一座山,准备去那里看日出。
那座山叫明月山,说是山,其实也就是一处海拔稍高的坡,上山的路十分平缓,环境也不错,适合宿营,而且这里的日出是滨市出了名的好看。
但陈正则带梁砚来这里还有另一个原因,因为他小时候,他爸还没去世的时候每年夏天总喜欢带他和他妈来这里玩,这里可以说在他童年回忆里占了十分重要的一部分。
“我爸那时候年轻,他能后面背着我妈,前面抱着我,一气儿从这儿跑到前面那块大石头那儿。”陈正则边开车,边和梁砚说自己小时候的事。
梁砚听得认真,陈正则也愿意说。
“其实那时候家里没什么钱,我记得我妈一件衣服破了都不舍得扔,自己缝一缝还能再穿一年。”陈正则说:“但是他们俩从来没让我穷过,夏天周围的小朋友都吃一块的雪糕,我爸就也给我买一块的,但是他却从来不买雪糕吃,热急了就随便舀点水喝,喝完了继续去干活······”
两个人说着话的时间,车也到了明月山的山顶地区。周围遍是葱葱绿树,蝉鸣鸟啼,宛如一处世外桃源。
陈正则下了车,一边和梁砚笑着说话,一边到车后面拿出了装帐篷的包,准备搭帐篷。
梁砚也过去帮忙,两个人一会儿就把帐篷给搭好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两个人坐在树荫下面躲着阳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其实我就在这儿看过一次日出,很多细节都忘得差不多了,”陈正则说:“但是那是到现在为止我看过的最好看的日出,所以我就想带你过来,想和你一起再看一次。”
梁砚靠在陈正则的身上,他看着远处一只落在一朵黄色花上面的蝴蝶,喃喃地问:“那我们以后还会再来吗?”
“当然了,”陈正则说:“只要你想来,那咱们就来呗。”
他说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说:“你看没看最近网上传得特别火的那组照片,那一家人每年都在同一个地方照一张全家福,现在已经照了十五年了,照片放在一起的时候真是能看出时间的流逝。”
“要不咱俩也在这照一张吧,等以后每年咱俩都过来照一张,”陈正则来了兴致,从兜里拿出手机,另一只手搂着梁砚的肩膀,对着镜头,说:“来,一,二,三!”
那张照片照好之后,陈正则又拉着梁砚照了好几张。
照片里的梁砚表情很僵硬,但还是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看着拿手机的那个人,眼里爱意满满。
晚上,两个人在帐篷里躺下之后,周围一片静谧,天地之间仿佛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陈正则不知怎么,突然就有些躁动。他覆在梁砚身上,耳鬓厮磨间不住地说:“梁砚,我好爱你啊。”
但最后两个人还是什么都没有做,相拥着陷入了睡眠。
陈正则睡前设了四点半的闹钟,闹钟响了一遍后,他们两个人就醒了。
穿上从家里带过来的厚衣服,陈正则又拿了两条厚毛毯,然后拉着梁砚去了看日出的最佳地点。那里由政府出资,建了几处观景台,方便往来的游客看日出。
早上气温有些低,陈正则在坐的地方铺了一条毛毯,然后等两个人坐下之后把另一条毛毯披到了两个人的身上。
远处金黄的太阳稍微露了一点边,周围的天被它映成了橘色,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大大的煎蛋。
随着太阳越来越高,裹在毛毯里的陈正则开始有些发抖。
梁砚以为他冷,把他搂到怀里,说:“要不我们回去吧。”
陈正则摇了摇头,说:“不,看完再回去。”
等太阳彻底跃出天边之后,陈正则不抖了,朝阳映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直觉告诉梁砚,陈正则有些不对劲,可还没等他想明白哪里不对,他就看见陈正则掀开身上的毛毯,走到他对面,单膝跪地之后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被打开之后,梁砚看清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两枚男士的戒指。
“梁砚,”陈正则的声音有些微微发抖,他说:“和家里出柜,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两件事,现在,我要做第三件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梁砚,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从陈正则跪下那一刻起,梁砚的眼圈就红了。到后来陈正则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眼里的眼泪直接流了下来,他缓缓伸出左手,看着陈正则从那个小盒里拿出一枚戒指,给他戴上了。
随后,梁砚也从长椅上缓缓单膝跪了下来,他从陈正则的手里接过戒指盒,从里面拿出另一枚戒指,给陈正则戴到了左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