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彧黑眸微眯,迸出寒戾之气。
眼见宇文战天隐隐动怒,慕容辞丝毫不惧,寒声道:“本宫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只想与你单独待会儿,说些心里话。”宇文战天冷铁般的面容暖和了一些,几乎用恳求的语气道,“慕容辞,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本宫对你不讨厌,但也没什么好感。因此没什么好说的。”
“难道就因为我现在的身份,你就把我们之前的情谊全部抹杀了吗?”他悲愤地质问,眉睫剧烈地颤着,“这不公平!”
“世上哪有绝对公平之事?你身为一国储君,见的还少吗?”她讥诮地冷笑。
宇文战天走到她面前,眼里是满满的真挚,灰蓝色水光流闪不定,“慕容辞,我把你当作良朋知己,你却把我的真心践踏在地。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慕容辞轻淡而语:“宇文战天,你我不可能是良朋知己,只能是两国太子。本宫与你,除了家国大事与邦交公务,没有其他私下里的交情。”
他无法苟同,争辩道:“即便你我是两国太子,也可以是良朋知己,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还少吗?我究竟做了什么令你这般讨厌我?”
她不可能摊开来说,只能道:“你没有做对不起本宫的事。”
既有身份的缘故,又有他这个人的性情,她不想跟一个对自己有别样心思的男子有过多的纠缠。
“你没有说实话,你不愿说实话……”宇文战天既无奈又可悲,不知拿她如何是好。
“本宫先行一步。”
慕容辞冷淡地看他一眼,快步离去。
到了梅园外面,她和慕容彧、琴若匆匆登上马车。
宇文战天站在阁外朱栏前,望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灰蓝色眼眸掠起一抹沉鸷的寒芒。
……
果不其然,西秦国皇帝在宫里设宴,为三国使臣践行。
按照当初的允诺,三国使臣皆获赠百匹战马,宴后他们离京时便可带走。
琉璃盏,青玉杯,金樽银碗,盛世宫宴,锦绣风流。
西秦国皇帝兴致高昂,爽朗的笑声传出殿外。
南越国太子重提联姻一事,凤瑶公主立马站起身,神色决然,“父皇,儿臣死也不嫁!”
西秦国皇帝面色一沉,不悦地斥责:“不许胡闹!”
宇文战天起身道:“父皇,皇妹性情刚烈,倘若强行让她嫁,只怕她嫁到南越国也不会安分。儿臣愚见,晋阳皇妹也到了婚配的年纪,才貌双全,知书达理,与越太子也很登对。”
他转而对南越国太子道:“越太子,本宫这个晋阳皇妹也是大美人,除了她,本宫还精心挑了四位名门闺秀作为陪嫁,一起嫁到你太子府,不知你意下如何?”
南越国太子还能说什么?自然是郁闷地答应了。
晋阳公主是西秦国皇后的亲生女儿,比凤瑶小一岁,的确娇媚可人。
西秦国皇后却不乐意了,亲闺女嫁到南越国那么远,一辈子也见不着一面,她如何放心?
“陛下,晋阳还小,臣妾担心她不适应南越国那边的水土,会水土不服。联姻一事,不如从长计议……”她忧愁道,一副贤良淑德的风范。
“母后,那日要儿臣嫁给越太子,你可有想过儿臣会不适应南越国那边的水土?你的亲闺女你不舍得,儿臣这个别人生的女儿就舍得了?”宇文瑶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冷嘲热讽。
“凤瑶,不可造次!”宇文战天低声斥责。
“父皇,母后她就是偏心,自己的女儿不舍得嫁到那么远,就要儿臣嫁。”宇文瑶撒娇道,忽然嘤嘤哭起来,“父皇,儿臣的母后才死了几年,就这般被人欺负……”
西秦国皇后紧紧地攥着广袂,那张美艳的脸紧绷着,先是泛着青色,接着变得苍白,最后是青白交加,可谓色彩斑斓。
她暗暗咬牙,面上却是一副委屈、无辜的神色。
慕容辞冷眼看戏,自在地饮茶。
西秦国皇帝想起薨逝的先皇后,一时悲从中来,瞪皇后一眼,尔后问晋阳公主:“晋阳,你可愿嫁?”
晋阳公主走到御前,徐徐下拜,“父皇,两国联姻乃是社稷之福,儿臣愿嫁。”
说罢,她的眼梢悄然飞向南越国太子,一丝娇羞,一丝情意。
西秦国皇后没想到亲闺女会愿意,又是悲愤又是无奈。
“好!”西秦国皇帝大为开怀,豪爽地笑,“晋阳,你是朕最好的公主!你出嫁那日,朕一定让你风风光光!”
“谢父皇。”晋阳公主退下。
宇文瑶暗暗松了一口气。
慕容彧剑眉微紧,南越国和西秦国联姻,对大燕而言是大大的不利。
慕容辞暗暗地想,为了拉拢西秦国,为了能和西秦国联姻,南越国太子都不追究行刺一事了。不过即使他追究了那又怎么样?西秦国皇帝一句“许是江湖帮派、流寇所为”就撇得一干二净,国力弱小的南越国又能如何?
该如何阻止这两国联姻呢?要么大燕国也和南越国或西秦国联姻?
把无忧公主慕容澜嫁到南越国或是西秦国?
可是,皇妹刚刚和父皇相认、团聚,她不忍心把皇妹嫁到那么远。
西秦国皇帝笑道:“联姻之事,朕会让礼部着手办理,至于大婚的吉日,另行协商。”
南越国太子自然同意。
慕容辞又想到,两国联姻至少要准备个三五个月,她有的是时间想办法阻止。
而玉清公主,无法嫁给宇文战天,容色落寞,心情郁郁。
宫宴在一片祥和欢笑里落幕。
在宫人的带引下,三国使臣出宫,回驿馆收拾行装后便可启程。
不过,三国使臣的侍从早已收拾好行装,只等主子从宫里回来。
慕容辞和琴若、慕容彧跟随众人前往宫门,快到宫门时,一个内侍快步走来,道:“慕容太子,我家太子殿下请您前往那边的小阁,殿下要为您践行。”
慕容彧眸色微闪,算是同意了。
慕容辞不太想去的,但既然是践行,那就去吧。
他陪同前去,在那楼阁前,内侍拦住他,“请您在这儿稍候片刻。”
她对他使了个眼色,表示很快就出来,尔后走进楼阁。
阁门关上,她看见宇文战天坐在案前,案上摆着一只青玉酒壶和两只青玉杯。
宇文战天气定神闲,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执壶斟酒,沉声道:“坐吧。”
“宇文太子,后会有期。”她觉得,应该是后会无期才对。
“你我毕竟相识一场,我理当为你践行。”他手一引,接着端起自己那一杯,一饮而尽。
她看他喝了,便也端起来饮尽,“告辞。”
他灰蓝色的俊眸萦绕着冰冷的芒色,“慕容辞,希望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她不想浪费唇舌,转身迈步——然而,不知为什么,她刚刚转过身,便动弹不了。
怎么回事?
她使了全力,越发动不了,方才还能小幅度地动一动。
脑中电光火石,她恍然明白,方才那杯酒水一定有问题!
他在酒水里下药!
宇文战天走过去揽着她的肩,在她耳畔低声道:“没用的,三个时辰之内,你都无法动弹。”
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朵四周,像是怒焰灼烧着她。
此时,她全身僵冷,寒气在四肢百骸蔓延。
慕容彧,救我!
想要开口呼喊,慕容辞这才知道嘴唇也动不了,张不开嘴。
该死的宇文战天!竟然用这下三滥的阴毒手段!
“我寻觅多时,才寻到这种妙药,可让人全身动弹不得,连嘴都张不开,任人摆布。”
宇文战天眉宇含笑,那是邪恶冰寒的笑。
说罢,他打横抱起她,直入里间,把她放在矮榻上。
当他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雪腮,她瞪大双眸,睚眦欲裂,心里充满了悲愤与痛恨。
此时此刻,她恨自己太过大意,恨自己太过相信他!
丝丝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间,美妙无双。他如痴如醉地享受,仿若浅醉微醺,俊眸微阖,陶醉在这得来不易的销魂里。
之后,他解开她的大氅,举止温柔如水。
慕容辞的明眸迸出寒戾的杀气,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她尝试着运起内力冲破这桎梏,可是凝聚起来的内力不足以突破,怎么办?
宇文战天把大氅扔在一旁,接着解下她的棉袍。
她的明眸泛着盈盈的水光,体内怒焰狂烈地燃烧,他究竟想做什么?
“阿辞,是你逼我这么做的。”他轻抚她流霞娇艳的小脸,凝视她愤恨凄楚的眉目,“从未见过你这般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本宫一定会杀了你!”她在心里厉声怒吼。
忽然,她看见殿室出现一个女子,不由得瞪大双眸,震惊地呆住——这女子的身量体形跟她一模一样,那张脸更是非常相像,没有十分也有九分多。
那女子穿上她的棉袍、大氅,就连束发也是一样的。
她懵了,世间竟然有女子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宇文战天究竟想做什么?
“准备好了?”宇文战天冷沉地问,颇为满意地看那女子。
“准备好了。”那女子面无表情道。
“知道怎么做吧,本宫叮嘱你的那些,务必谨记在心,千万不要让人瞧出破绽。”
“是。”
他挥手,那女子快步离去。
慕容辞震惊得神思俱灭,久久无法回神,那女子的声音为什么跟她的声音那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