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辞边饮茶边赏舞,不得不说,玉清公主这支舞还挺勾人的。
为了得到宇文战天的青睐,她可谓豁了出去,不惜自降身份献舞。
虽然当今皇室里也有妃嫔、公主等女眷在宫宴献舞,但在他国异乡为他国之人献舞,意味不一样。
越若眉的舞与宫廷舞大为迥异,柔美里带几分力度,婉约里融几分媚惑,肢体的动作大胆而撩人,那四肢舞出勾魂夺魄的姿势,那柳腰如水蛇般快要扭断似的,那眼神如山雾迷濛魅惑人心……
宇文战天颇有兴致,暗暗猜测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他并没有安排这样一个女子献舞,她的目标究竟是谁?
慕容辞看见他的眉目有几分兴味,当他知道那女子便是玉清公主,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宇文瑶听了她说的是玉清公主,更加轻蔑,“跳这种艳魅的舞迷惑皇兄,不要脸!”
这时,越若眉不断地飞旋,桃红色裙裾飞扬似焰,似片片桃花飘转,美不胜收。
忽然,桃红色薄纱缓缓飘落,露出一张玉白雅致的小脸。
她一边舞动一边痴痴地望着宇文战天,眼神凄楚惹人怜爱。
众人惊讶,竟然是她。
南越国太子皱眉,面色晦暗。
宇文战天好整以暇地饮茶,不再看她。
越若眉见此,心里似被利刃刺痛,如水的眼神哀婉了几分。
舞毕,她盈盈下拜,“若眉献丑了。”
“玉清公主舞艺超群,赏心悦目,美极了。”他说起客套话,朗声一笑,“公主请坐。”
“谢宇文太子赞赏。”她满怀失落地回去就座。
“宇文太子,慕容太子,越太子,凤瑶公主,咱们为玉清公主这支令人难忘的舞饮一杯。”东楚国太子举杯笑道。
众人举杯,一齐饮尽。
宇文瑶勉为其难,眼波流转,狡黠一笑,道:“皇兄,玉清公主之所以献上这勾魂夺魄的舞,还不是因为心系皇兄你?其实她来当咱们大秦国的太子妃,门当户对,品貌双全,皇兄不如娶她进府。倘若现在不想册封她为太子妃,就先让她当侧妃好了。或者侍妾也行呀,想必玉清公主不会介意的。”
宇文战天灰蓝色的眸光一闪,从慕容辞面上扫过,连忙斥责:“凤瑶,不许胡说八道!”
他气死了,这个皇妹口不择言,坏了他的事,他能不气吗?
被人当众羞辱,南越国太子面色阴沉,当事人越若眉低着头垂着眉,雪染似的双腮婉然流红,似有火烧,一路烧到脖子。
“我大越国公主,绝不为妾!若要联姻,必定是正妃嫡妻!”南越国太子义正词严道。
“你这么想,可你家妹子兴许不是这么想呢。”宇文瑶笑得没心没肺,“或许她为了能嫁给皇兄,为妾为奴都愿意呢。”
“住口!”宇文战天厉声怒斥,“此乃两邦家国大事,岂容你一个姑娘家妄议?再胡说八道,本宫命人把你绑回宫去!”
“皇兄,臣妹只是替她道出心事……”她委屈地嘀咕。
“公主还是少说两句吧。”慕容辞劝道。
“不说就不说嘛,有什么了不起来的!”宇文瑶冷哼一声。
宇文战天对南越国太子诚恳道:“舍妹口不择言,多有冒犯,还请越太子、玉清公主见谅。若二位不原谅她,本宫就命人把她绑到父皇跟前,让父皇处置她。”
南越国太子正要开口,越若眉抢先道:“凤瑶公主不是有心的,算了吧,我没事。”
宇文战天笑道:“玉清公主心胸宽广,比舍妹强多了,本宫佩服。”
这风波就算过了,舞伎继续跳舞,悠扬的乐音回荡在大厅里。
……
酒宴散了,慕容辞等人告辞离去,宇文瑶却追出来,气喘吁吁道:“慕容太子,等等本宫……”
慕容辞心里不耐烦,问道:“公主有事吗?本宫要回驿馆。”
宇文瑶兴奋道:“今日阳光明媚,时辰还早,本宫知道有个地方梅花盛开,是一处盛景呢,本宫带你去赏梅。你一定会觉得不虚此行的。”
“本宫有点乏,想回去歇息。”慕容辞不由自主地看向慕容彧。
“那地方也可以歇息的,去吧去吧,那地方可好玩了。”宇文瑶一个劲儿地鼓动。
慕容彧背对着她,轻轻眨眼。
慕容辞答应了,一起乘坐马车前去。
宇文瑶兴奋地介绍那个地方,那是一座权臣的园子,因为权臣的夫人喜欢梅花,那权臣就在园子里种植了十余种梅花供夫人闲时欣赏。后来那权臣被连根拔起,株连九族,这座园子便成为皇家的产业,并且改名为梅园,成为皇室宗亲的游冶之地。
一到寒冬,梅园里的梅花竞相绽放,从初冬开到年后,寒冷的季节什么时候来都能欣赏到不同品种的梅花芳姿。
到了梅园,他们一进去,梅园里的仆人便恭敬地迎上来。
宇文瑶吩咐道:“本宫和北燕国太子要在落英阁赏梅,你速速备好火盆、茶水茶点送上去。”
仆人领命退下,她带着慕容辞主仆三人在园子里逛逛。
慕容辞叹为观止,这梅园是名副其实的梅海,到处种植了梅花,可谓漫山遍野。
单单是红色,便有数种色泽的红梅,浅粉,粉红,嫣红,深红,不一而足。还有黄梅,白梅、紫梅、绿梅和红白相间的梅花,缤纷多彩。
梅香浓郁,混在寒风里清冽入脾,令人心旷神怡。
琴若不由得赞叹道:“奴才从未见过这么多梅花呢。”
慕容辞亦大为赞赏,宇文瑶颇为得意,“本宫就说了嘛,肯定不虚此行。”
来到落英阁,仆人已经备好一切,悄然退下。
三只火盆支起来,三楼阁内温暖起来,宇文瑶先带他们到外面朱栏前赏梅。
整个梅园尽收眼底,视野极为开阔。
冰枝嫩绿,疏影横斜,清雅丽致。
寒梅若海,云蒸霞蔚;似锦,富丽堂皇;一园囊括人间斑斓美色。
寒风吹拂,暗香浮动,襟袖余香。
回到阁内,正好可以品茗。热乎乎的茶水落腹,立即暖了手足。
“慕容太子,这梅园不错吧。”宇文瑶笑得眉目弯弯,好不得意。
“景致不错,寒梅赏心悦目。”慕容辞笑道。
“倘若你乏了,可以在此小憩片刻。”宇文瑶指着那小榻,小榻铺了柔软的棉褥,还有薄棉被供人享用。
“现在倒是不乏了。”慕容辞一笑。
忽然,她看见慕容彧悄然走到宇文瑶身后,他轻轻地在宇文瑶身上一戳,宇文瑶立即昏睡过去,歪在雕椅上。
慕容辞惊诧,“你怎么……”
琴若明了地笑,“凤瑶公主太碍事了。殿下,王爷,奴才到下面去守着,不让人上来。”
待她下去,慕容彧握住慕容辞的柔荑,低沉道:“只怕明日无法启程离开。”
慕容辞点点头,“西秦国皇帝还要设宴,那便宴后次日启程。”
心里隐隐担心,宇文战天不会轻易地放她离开。
在燕国,他豪爽疏朗,在秦国,他阴鸷狠辣,全然不同。
“放心,我会部署好一切。”慕容彧亲亲她的额头。
“待会儿凤瑶公主醒了,我如何说?”她失笑。
“你便说她不知怎么的觉得乏了,不多时便睡着了。”
“你为什么答应来这儿?”
“来这儿赏梅有何不好?”
他拉她起身,到西窗前赏梅。西窗外恰是一片梅林,好似数十绣娘一夜之间绣了红白相见的云锦,层层晕染,叠叠富丽,华贵美丽。
慕容彧揽着她的纤腰,并肩欣赏这盛世美景、斑斓人间。
静谧时光里,她明眸浅笑,他宠溺凝视,心有灵犀间,暖意缓缓流淌,光阴从指尖流逝。
楼下传来琴若的声音:“宇文太子,我家殿下与凤瑶公主在三楼阁内歇息。”
慕容辞心神一滞,回到雕椅,闭上双目。
慕容彧解开宇文瑶的睡穴,尔后在外面候着。
宇文战天上到三楼的时候,静静地看他一眼,接着看见她揉着眼、摸着脖子,一脸的迷惑不解。
“皇兄,你怎么来了?”她蹙眉问道。
“你怎么了?”他随口问道,看向慕容辞。
慕容辞靠在雕椅睡着,听闻声响才睁开双眸,看见他,连忙站起来,“宇文太子。”
宇文战天直觉这一幕有点怪异,“你们……”
她尴尬道:“今日有点乏,跟公主一边品茗一边闲谈,没想到睡着了。”
宇文瑶笑道:“是啊皇兄,臣妹也睡着了。”
他将信将疑,扫了外面的慕容彧一眼,“阁内暖和,难免昏昏欲睡,仔细受寒。”
慕容彧昂然而立,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
“皇兄,你还没说怎么也来梅园了呢。”她不依不饶地追问。
“时辰不早了,你速速回宫,本宫还有要事跟慕容太子商谈。”宇文战天冷言冷语。
“哦。”这回宇文瑶没有不情不愿,反正已经跟慕容太子待了不少时辰。
宇文战天笑问:“皇妹没烦到你吧。”
慕容辞摇头,“梅园的梅花开得真好,不虚此行。”
他含笑邀请,“不如一起到外面赏梅?”
她不经意地看向楼梯处的慕容彧,语声里带几分歉意,“本宫有点乏,先行告辞。”
他的俊颜骤然一寒,嗓音沉沉,微微提高,“你就这么不愿跟我待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