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薇唱的是一曲清新小调儿,名为《玉楼春》,欢快活泼,似是一位正当妙龄的姑娘在春光明媚的日子带着侍婢在郊野快乐地玩耍。她的嗓音清绵柔脆空灵,仿佛能闻到一股轻淡的香气,令人不知不觉地沉醉。
再者,她一边唱着一边舞动双臂,做出各种有趣、新鲜、曼妙的动作,或是扭扭纤腰,或是轻跳两下,或是旋转个圈儿,配合俏皮、轻灵、生动的面部表情,美妙动人,独树一帜。
兰若萱的古筝技艺非常出众,与姐妹的歌艺配合得天衣无缝。
慕容辞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们短短几日就能名动京城,让那么多达官贵人、豪富公子哥儿为她们着迷。
人美,歌甜,与众不同,新鲜有趣。
就是这么简单。
一曲罢了,她和秦公子拊掌,连声赞好。
兰氏姐妹站在一起,一起福身下拜,“小女子献丑了。”
“二位姑娘的歌艺、琴艺精妙无双,听卿一曲,当绕梁三日。”秦公子发自肺腑地笑赞。
“秦公子谬赞了。”兰若薇眉目低垂。
“希望日后能有机会为恩公唱一曲。”兰若萱盈盈看着他,妙目流波,似有情意。
“秦某也希望有机会领略若萱姑娘的歌艺。”他温润而笑,斟了几杯茶,示意大家用茶。
“不如秦公子把住址告知兰姑娘,兰姑娘哪日有空便到府上去为秦公子唱一曲。”琴若笑着提议。
“这不妥吧。”秦公子不动声色道。
“这有什么不妥的?相信兰姑娘不会介意的。”慕容辞瞧出兰若萱的心思,这小妮子看上秦公子了。
以秦公子的相貌、气度与人品,赢得一个妙龄女子的芳心,再简单不过。
兰若萱下巴微低,眉目间有几分娇羞,“若秦公子不介意,若萱自当为秦公子唱一曲,聊表谢意。”
他眼里的灰蓝色泽浓郁了几分,“不如这样,过两日我再来得月楼,我点曲,那时若萱姑娘唱一曲便是。”
慕容辞看见兰若萱的眼里布满了失望,这秦公子真是不解风情,不懂女子的心呐。
兰若萱很快掩饰了那抹失望,娇柔道:“那若萱在得月楼静候秦公子。”
秦公子的语声温柔得能凝出水来,“你受了伤,不如先回去找个大夫看看,仔细养着。玉公子,不如我们一起走吧。”
消磨了这么久,是该走了。
慕容辞站起身,清朗道:“二位姑娘保重。”
他率先走出去,兰若萱直直地看他,眼里是满满的不舍,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兰若薇也瞧出她的心思,鼓起勇气问道:“秦公子,若我们……有要事找你,不知如何找你?”
慕容辞等的就是这句话,心里极为期待。
兰若萱也是满目期待,秀眸亮晶晶的。
秦公子一愣,随即道:“在得月楼给掌柜留话便可,我会派人每日都来看看。”
她再次失望,眼底眉梢分明有凄然之色。
出了得月楼,秦公子温润地问:“玉公子,不如我送你一程?”
“不必,我还想在街上逛逛。不过秦公子,你真是不解风情,若萱姑娘对你芳心暗许呢。”慕容辞慧黠地笑。
“玉公子不要说笑,若萱姑娘只是……”
“这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你是故作不知吧。”
“让你见笑了。”他忽而一笑,宛若绽放一朵蓝色的花,妖冶诡艳,神秘迷人,“我居无定所,周游诸国,今日在这儿,明日还不知道会在哪儿呢。因此,我对成家立业尚且没有想法。”
“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怕若萱姑娘的芳心要错付了。”她打趣道。
“玉公子就别取笑我了。”秦公子无奈道。
“秦公子,后会有期。”慕容辞拱手一笑。
“后会有期。”他亦拱手,尔后转身离去。
然而,才迈了三四步,他就停下来。她也看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伙人。
为首的是去而复返的李公子,他的身后是十来个短衣打扮的打手。
得月楼的客人非富即贵,他当众被人整治,丢尽颜面,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必须报仇!
慕容辞倒是想看看秦公子如何对付这几个小喽喽。
李公子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阵仗还挺吓人的。
“莫非李公子想在大街上再受辱一次?”秦公子俊颜微沉,唇角噙着悠然自在的微笑,“我很大方,会成全你。”
“小子别得意得太早。这些都是我李府的好手,你能打得过他们,我就服了你。”李公子阴险地笑,面目十分狠辣。
“要我的人帮忙吗?”慕容辞云淡风轻地问。
“不必,我一人足矣。”秦公子气定神闲道,朝他们勾勾手指,“一起上吧。”
“小子你要找死,我成全你!”
秦公子嚣张的举动成功地激怒了李公子,李公子狠厉地下令,“把他削成肉饼!”
十几个打手急速飞奔过来,个个凶神恶煞。他们抽出大刀,银色刀光闪烁,在日光的照耀下凛冽生寒。
得月楼前的大街车水马龙,此时大战即将展开,路人纷纷闪避,那些经过的马车有的绕道而行,有的停下来观看。得月楼的客人也纷纷跑出来围观,二楼雅间的贵客也探出头来。
那些打手把秦公子围在中间,下一瞬,纷拥围攻,挥刀刺去。
十几把大刀裹挟着凶猛的飓风,犹如平地起狂澜,似要席卷一切,气势惊人。
慕容辞等人退到街边,饶有兴致地围观,秦公子会不会暴露真实的武功呢?
银芒闪闪,跳跃,飞窜,片刻之间就暴涨成势。
银芒越来越多,密密匝匝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光网,包围了秦公子。
琴若道:“那些打手的武功差强人意,不过为什么秦公子只守不攻?”
慕容辞猜到了,秦公子不想暴露真正的武功。
看见秦公子有点狼狈,疲于应付,李公子又激动又兴奋,一个劲儿地喊道:“杀死他!杀死他!杀死!”
甚至他下了一道十分诱人的命令:“谁杀了他,本公子赏一百两!”
她十分的无语,银子多,任性!
听见这命令,那些打手还不精神抖擞、干劲十足,使出浑身解数?
他们杀气腾腾地挥舞大刀,都想得到那一百两——他们三年的工钱也没有一百两,现在只需杀人就能得到一百两,谁不想拼命?
因此,他们豁出去了,把大刀耍得虎虎生风,朝着对方致命的要害刺去。
有的刺向对方的胸口,有的以对方的眉心为目标,有的扫向对方的下盘,有的从一旁横劈过去想要直接削了对方的脑袋……刀丛里舔血,生死里穿梭,绝地里飞跃,秦公子犹如一条身姿轻灵敏捷的鱼儿,游刃有余地闪避。
身姿轻盈,矫若游龙,翩若惊鸿,竟有三分女子柔美曼妙的舞姿之美。
慕容辞眉心微颦,他还没暴露真正的武功,打算如何解决这十几个小喽喽?
七八把大刀不约而同地刺过去,将秦公子逼入绝境!
围观的看客跟着他的命运而紧张焦虑,心忽上忽下,连呼吸都屏住了。
完了!他是不是快死了?
刀尖不长眼,锋利无比,闪着可怕的厉芒。但见被围困的秦公子忽的飞身掠起,避过这致命的一击。
众人的心跟着落下,松了一口气,却叹为观止:
这位公子飞掠的风姿当真妙绝!
身轻若燕,宛若流云飘渺,又似流风飘忽,却又蕴藏着暴雷般的力量。
下一瞬,无论所有人把眼睛瞪得再大,瞪破了眼珠,或是揉破了眼,都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秦公子不见了!
化作一道虚幻的影子,残影暴掠,在十几个打手里疾速穿梭,快似鬼魅,飘忽成风。
“哎哟……”
“啊……”
“你干嘛刺我?”
“我哪有刺你?”
“你捅到我了,没长眼睛啊?”
“你伤了我,我跟你拼命!”
那些打手七嘴八舌地咒骂、吵嚷,乱成一团,身子却动弹不得,僵在当地。
所有人都睁大双目,震惊得眼珠和下巴齐齐掉了——那些打手手里的大刀刺入的是同伴的血肉之躯,每个人都是被同伴所伤,而且摆成一个古怪奇特的形状。
慕容辞内心的震动不知如何形容,秦公子这武功的境界,太诡异太神奇了!
这一回,她也没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招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必定使了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招数。可惜的是,她依然没看出他真实的武功。
他根本没有暴露!
此时,秦公子站在一旁,闲散悠然,好似这场大战跟他毫无关系,只是看客一名。
李公子看傻眼了,连呼吸都忘了。
哎哟我的娘呀,这小子是鬼投胎的吗?居然没看见他如何出招的,太诡异了!
现在他很危险,此时溜走是不是来得及?
围观的人掌声如潮,喝彩声不时地响起,他头皮发麻,缩着身子精贼地看看四周,想麻溜地逃走,不过双腿好像被人扯住,动也动不了。
他使出吃奶的劲儿迈动双腿,可是根本没用。
“李大公子,你的打手都受伤了,轮到你了。”秦公子的语气好似跟友人谈笑风生。
“你想……怎么样?”李公子迫不得已转过身来,吞吞口水,面上布满了惧意,“我告诉你,我舅舅可是吏部大员,若你把我打成重伤,你也没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