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今天没有去萃芳阁。因为,唐伯虎和祝枝山、徐经三人,今天吃过中午饭之后就要启程离开金陵,前往北京参加会试。
会试的日子在九月底,如今已然是八月十八了。距离会试还有一个月稍多点的时间。
路途山,要花费近半个月时间。满打满算,唐伯虎、祝枝山、徐经三人到达北京后,备考的时间也就剩下半个月了。
如果不是因为八月十五中秋节,唐伯虎他们应该早就启程了。中秋节毕竟是大节,唐伯虎、祝枝山、徐经三人虽然没有回苏州过节的打算,但他们在金陵都有很多密友,与友人共同过节,总比在路途中风餐露宿要好。所以,直到中秋节过后,他们才打算启程前往北京。
离萃芳阁开业的日子又过去了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秋香和唐伯虎的关系明显改善。萃芳阁的生意也红红火火的。对于秋香来说,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今日,唐伯虎又要离开了,秋香心中难免不舍。但参加会试是大事,即便她再不舍,也不能耽误唐伯虎的前程啊。
秋香亲自到了唐伯虎和祝枝山住的房间,亲手给唐伯虎收拾行李。
“你们到了北京,天气也就凉了,厚衣服多带点……对了,把棉衣也带上,还不知道你们在北京会待多久,万一入了冬……”
秋香一边替唐伯虎收拾着行装,一边絮絮叨叨。
祝枝山一笑,打断她的话说道:“弟妹啊,你就别操心了。我们的行李已然沉重不堪了,你再给伯虎塞上几件棉衣,又是一个大包袱。”
“姓祝的,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谁是你弟妹了?呸!”秋香羞红着脸,对着祝枝山啐了一口。
“呵呵,你早晚是我的弟妹嘛,早改口早习惯。”祝枝山嬉皮笑脸的说道。
“哼!”秋香也不再继续辩解,依旧往唐伯虎的包袱里塞棉衣。唐伯虎站在一边,乐呵呵的傻笑着,看着秋香忙活。
“诶,弟妹,我都说了,不用带棉衣。”祝枝山继续阻止秋香,“你没出过远门不知道旅途的劳累,还是少带点东西好。即使我们在北京待到入冬天寒,我们也可以现买棉衣啊。只要带足银票就行。”
“那好吧,就听你的。”秋香觉得祝枝山说得在理,便也不再坚持了。随后,她就从衣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唐伯虎,又道:“那你多带点钱。”
唐伯虎却不接银票,说道:“已经带的够多了。你不是刚给了我三百两一张的银票嘛,这些钱别说只是去参加会试了,就是在京城买处小宅子长住都够了。”
秋香把银票强塞到唐伯虎手中,说道:“给你你就拿着,咱们现在又不差钱,不在乎这百把十两的。出门在外,用钱的地方多,别亏了自己。即便你们花销足够,剩下的钱,也可以多请一些学问比较好的书生吃顿饭啊什么的。人家将来考中了,与你们同朝为官,提前打好关系。”
“啊呀,有人替你操心就是好啊,不像我,如今却是孤家寡人一个。”祝枝山在一边打趣秋香和唐伯虎了。
秋香横了祝枝山一眼,没好气道:“姓祝的你什么意思?我给伯虎的钱,又不是光他自己用,那是给你们两人……不,再加上徐经,给你们三人用的。”
“哦,原来秋香姑娘也记挂着祝某呢,感激不尽,感激不尽!”祝枝山连忙朝秋香拱手。
就在这时,兰芷若忽然进来了。
秋香一看到兰芷若,立刻朝祝枝山努了努嘴,轻笑道:“真正记挂你的人来了!”
秋香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只因为,这段时间以来,祝枝山总是像兰芷若献殷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祝枝山对兰芷若有意思。而兰芷若呢,面对祝枝山的感情攻势,却没有多少回应,但也没明着拒绝祝枝山。两个人就这么吊着。
“兰姑娘,难道你是来给祝某收拾行装的?”祝枝山一看到兰芷若现身,一张脸立刻笑得稀烂。
兰芷若一脸严肃的说道:“不,我是来告诉你们一件大事的。”
一间兰芷若的神色如此严肃,秋香和唐伯虎、祝枝山都微微一诧。
“兰姐姐,你不是说去萃芳阁看看她们的排练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发生何事了?”秋香担心萃芳阁出事,连忙问兰芷若。
兰芷若说道:“萃芳阁没有事情发生,但我听一位来萃芳阁的客人说,城中百姓都在传播,宁王爷在江西起兵造反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唐伯虎、秋香、祝枝山三人一听这个消息,全都大吃一惊。
兰芷若道:“我开始也不相信,便出了萃芳阁,上街打听了一下。街上的人说,金陵城已经接连来了好几个官府的信使,有的信使一进城就大喊宁王起兵造反的消息。看来,这件事情是真的了。所以我便立刻回来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秋香愣愣的说道。
唐伯虎和祝枝山交换了一下眼色,唐伯虎叹气道:“唉,果然被谷公公料中了,宁王爷居然真的对朝廷有二心。”
唐伯虎曾答应谷大用,替谷大用监视宁王爷之事,无论是兰芷若,还是秋香和祝枝山,都早已得知。如今听唐伯虎发出这声感慨,三人也都唏嘘不已。
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一声高呼:“太师到——”
房中四人一听,立刻走了出去。
华太师在书童雨墨的陪同下,已然进入了这个小院。唐伯虎、祝枝山、秋香、兰芷若四人急忙上前见礼。
华太师此时的脸色异常严肃,他摆了摆手手说道:“不必多礼,老夫有话对你们说。”
说着话,他就直接进了房间。
华太师的这一举动很反常,以往,他自矜身份,是不会如此不管不顾的。
秋香等人互视一眼,心中都在猜测,估计华太师要对他们说的事情,就是宁王起兵造反之事。四人连忙跟着华太师进入了房间。
对于房间中的凌乱,华太师入目不见,他直接在一张圆桌旁坐下,说道:“宁王朱宸濠起兵叛乱了。”
这话既然是从华太师口中说出的,那必然是板上钉钉,确凿无疑了。
“怎么,难道你们已经听说此事了?”华太师见秋香他们似乎不怎么惊讶,便问道。
兰芷若道:“太师,我刚刚在萃芳阁已然听说了此事。我们刚才还在质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呢!”
“事情是真的!”华太师继续说道,“江西诸府县都派出了信使,向朝廷和沿路地方通报此事。金陵城中,已然来了二三十个信使了。后续还会有人抵达。”
“那……咱们金陵这边会如何应对此事?”秋香大着胆子问华太师。
“老夫已然跟蒋公公等众多官员碰过面了,我们决定,也往朝廷发去急报,同时派人南下,确认宁王叛军的进军速度。另一方面,金陵也整军备战。等待朝廷的安排。”
“太师,那今年的会试,会不会起变故啊?”祝枝山连忙问道。
华太师道:“老夫来通知你们宁王起兵的消息,就是为了会试之事。如今,宁王起兵,南方路途必然阻断,启程稍晚些的应考举子,必然无法抵达北京了。再加上朝廷要评定叛乱,也无心组织会试了。老夫推断,今年的会试必然会推迟。说不定,明年再举行也是有可能的。”
“那学生等人还去不去京城了?”唐伯虎一听,急忙问道。
华太师道:“你们先不着急启程,暂时先留下来等候消息。免得到了北京后,如果会试推迟,你们便去留两难了。朝廷如果做出对会试的安排,最多十日,消息必然会传至金陵。即使今年的会试如期举行,你们再启程北上也还来得及。”
听华太师如此说,唐伯虎和祝枝山只好打消了今日启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