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谷大用展开圣旨,宣读了起来。
“前有太子太师、南京礼部尚书华观,文华殿大学士、南京吏部尚书王华,南京内守备厅右守备太监蒋谦、西缉事厂驻南京千户所千户曾光厦,联名弹劾南京内守备厅左守备太监徐荣诸多不法之事……”
谷大用刚把圣旨读到这儿,徐荣就听懵了。众官员之中,除了圣旨中提到的四人,其余人也都听懵了。
“……朕闻之颇觉震惊。朝廷用吏,首重品格。今既有四臣弹劾徐荣,定非空穴来风。朕点提督西缉事厂内官谷大用,往南京一行,彻查徐荣。南京诸员,当全力配合谷大用。朕亦盼谷大用早日还南京官场清朗。钦此!”
谷大用一下马车,就给迎接他的所有官员极大震惊。最震惊的,当属当事人徐荣了。听完圣旨的内容,徐荣的全身都已经打哆嗦了。
此刻,他终于明白前段时间为什么蒋谦会那么老实了,原来人家早就准备好了大餐,就等着谷大用来南京端给他徐荣呢!
曾光厦跟蒋谦合谋,徐荣也能理解。可华太师和王华居然也掺和进了这件事中,却令徐荣百思不得其解了。这俩老东西,我招你们惹你们了?逢年过节的,我也是给你们送过礼物的,如今竟与蒋谦合起伙来祸害我!
就在徐荣脑海中万般念头飞转之时,谷大用已经收起了圣旨,随即一脸阴笑的盯着徐荣问道:“徐守备,圣上的意思,你可听明白了?”
“下官……下官是冤枉的!”徐荣叫起冤来。
“你是不是冤枉,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得等杂家详查之后才知道。”谷大用又笑了笑,忽然冷下脸大喊:“西厂南京千户所千户曾光厦何在?”
“下官在!”曾光厦站了起来。
“命你讲徐荣带至南京千户所,暂时收押,严加看管!”谷大用下令。
“下官遵命!”曾光厦朝谷大用一抱拳,随后便朝在旁边负责护卫的几名西厂的番子一挥手。
那几个番子立即走到徐荣身后,凶神恶煞般的扭起徐荣两只胳膊,把徐荣押到了一旁。
徐荣此时也认命了,不再喊冤,很配合西厂番子们的动作。
到了这时,谷大用才露出笑脸,面向还跪在地上的那些官员说道:“诸位快快请起!”
说完,他还主动走到华太师身边,双手边搀起华太师,边说道:“劳太师亲自出迎,杂家罪过、罪过。”
华太师站起身,说道:“谷公公乃是钦差,老夫出城迎接,乃是应当之事。”
直到此时,还有很多官员仍然没回过味来。怎么,谷公公一打照面,就把徐荣这位南京昔日的土皇帝给拿下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有的官员,因为大脑一片空白,还傻愣愣的跪在地上。直到他旁边的人拽他,才站了起来。
随后,一些反应快的官员,就立刻走到谷大用面前,给谷大用行礼问安了。谷大用也笑呵呵的回应,不管认识不认识,都与人家很热切的样子。众人谈笑风生,好像刚才谷大用拿下徐荣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过似的。至于徐荣这位已经成了阶下囚的人,似乎也被众人忘掉了。
大家谈笑一番后,便坐轿的坐轿,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一同往金陵城返回。
西厂的人押解着徐荣,走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入城时,天色已经擦黑了。众人一同到了金陵城最豪华的一家酒楼,为钦差谷大用接风洗尘。
吃过饭后,谷大用在蒋谦的陪同下,去往南京内守备厅。这里,将是谷大用在金陵逗留期间的钦差行辕。其余的官员,因为天色已晚,也不便再打扰钦差休息,各自回家了。
到了内守备厅,谷大用也没有立即休息,而是跟蒋谦一起商讨起了案情。
“蒋公公,徐荣的这件案子,你是上书弹劾他的人之一,你们应该掌握了不少证据吧?”谷大用开门见山的问蒋谦。
蒋谦说道:“惭愧的很,卑职也是意外的得到了他人的检举,才与华太师等人上书弹劾徐荣的。他的那些不法之事,下官迄今为止,并没有掌握有力的证据。”
谷大用眉头一皱:“也就是说,徐荣到底有没有做那些不法之事,你们也没有底了。”
蒋谦连忙解释:“卑职在得到检举徐荣的信件后,就立即寻了华太师、王尚书等人商议。华太师和王尚书都认为应当按风闻奏事处置。于是卑职就与他们联名上了折子。”
谷大用苦笑道:“风闻奏事是应当的,可如此一来,杂家在金陵怕要大费周折了。”
“也许,公公您也用不着大费周折。”蒋谦两眼一转,说道。
“此言何意?”谷大用忙问。
蒋谦又道:“检举徐荣的那人,定然掌握着徐荣那些不法之事的证据。只要此人一到案,不怕徐荣不老实交代。”
“那检举徐荣的这人此时身在何处?”
“此人名叫邓卓,是徐荣的幕僚。因为萃芳阁的案子,邓卓畏罪潜逃。他知道徐荣的太多事情,徐荣派杀手暗中追杀于他,不想邓卓被一位义士所救。徐荣派出去的那两个杀手,也死在了当涂县。邓卓气愤于徐荣的无情无义,这才写了检举徐荣的信件,托那位义士带给了卑职。他自己则去了南昌避祸。”
“他去了南昌?”谷大用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蒋谦道:“谷公公且请宽心,卑职已经让人去南昌接邓卓回金陵了。相信用不了几日,邓卓就会到案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谷大用放心了,“这个邓卓是此案的关键人物,一定不能有闪失。”
“公公请放心吧,卑职派去南昌接邓卓的人非常得力,定不会有闪失的。”蒋谦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么,蒋谦究竟派了何人去南昌呢,让他这么有底气?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兰芷若。
谷大用又向蒋谦问了问萃芳阁发生的事情,蒋谦知无不言。
二人这一番长谈下来,夜色已深,也便各自安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