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邓卓曾在当涂县出现过,但当金陵一干官吏赶至当涂县时,邓卓早已带着胡传彪的母亲和儿子,踏上了南下之路。
正如邓卓对杨逢春所说的那样,他答应照顾胡传彪的母亲和儿子,不光是为了让杨逢春饶他性命。更重要的,他还要借助这一老一少,来打掩护,以此取得宁王朱宸濠的信任。
也正因如此,杨逢春对邓卓很放心。为了胡传彪的母亲和儿子,杨逢春也放下了对邓卓的仇恨,与他结成了同盟。
如今,杨逢春和邓卓有着徐荣这个共同的仇人,杨逢春在送邓卓、胡母、虎子三人离开当涂县南下之后,他就带着邓卓写给蒋谦的信,往金陵赶去。在路上,杨逢春见到了不止一张通缉邓卓的榜文。他更笃定了找蒋谦投案的心思。
花了两天时间,杨逢春赶到了金陵。他一路打听,寻到了蒋谦的住宅。
杨逢春对蒋府的门丁说,他有重大案情要面见蒋谦。
“小子,你来得不是时候,蒋公公于昨日离开了金陵,前往当涂县了。”门丁趾高气昂的对杨逢春说道。
“敢问,蒋公公何时回来?”杨逢春忙问。
“呵呵,公公他老人家何时回来,我们哪里知道!”
杨逢春无奈,只得离开。细琢磨了一阵,他便在蒋谦回家毕经的一条大街上寻了一家客栈入住,等待着蒋谦归来。
两天之后,蒋谦回来了。
杨逢春立刻又赶往蒋府。
蒋府门口当值的门丁,今日换了人,并不认识杨逢春。话说回来,就算门丁还是两天前那人,人家也未必还记得杨逢春。每日里到蒋府的人太多了,杨逢春如此平庸,人家能记得他才怪。
“麻烦尊驾向蒋公公通报一声,就说在下有重大案情要面见蒋公公。”杨逢春向那门丁拱手说道。
“去去去,蒋公公才从当涂县回来,一路劳顿,哪有心情见你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夯货!”那门丁不耐烦的驱赶杨逢春。
杨逢春冷然一笑:“实话告诉你吧,我是神鳄帮的水匪。”
“啊?水匪!”那门丁一愣,随即就大笑:“哈哈哈,大爷我见过冒充蒋公公的亲戚的,也见过冒充官人的,像你这冒充水匪的,还是头一遭见。你脑子有毛病吧?”
杨逢春也不生气,又说道:“刚才你说蒋公公才从当涂县回来,那你知不知道蒋公公去当涂县做什么了?”
“他老人家去当涂县干什么了,是你能打听的?赶紧滚蛋!”
“如我没有猜错,是因为当涂县出了命案,蒋公公才赶去的。实话告诉你吧,当涂县的命案,就是我做的!”
那门丁一听这话,惊得两眼大瞪了。“你……你是来投案的?”
“然也!”
“好,在这等着!”门丁这下不敢大意了,立刻进了院子。
过不多久,门丁回来,带着杨逢春进入了府门。
蒋谦在书房接见了杨逢春。
杨逢春进了书房,就站在原地,上下打量蒋谦。蒋谦也在打量杨逢春。
“你说你是神鳄帮的水匪?”过了一会儿,蒋谦开口问杨逢春。
杨逢春双手后背,凛然道:“在下杨逢春,在神鳄帮坐第十把交椅。”
“你倒是够胆色,见了杂家,居然一点也不害怕。”蒋谦玩味的笑道。
“在下是来帮蒋公公大忙的,有何可惧?”杨逢春说道。
蒋谦又是一笑,伸手朝一张座椅示意了一下:“坐下吧,杂家且听听,你有何所恃?”
“谢了!”杨逢春朝蒋谦一抱拳,坐到了那张座椅上。
其实杨逢春刚才是在硬着头皮装英雄。他见到蒋谦,也非常紧张,生怕蒋谦一声令下,刀斧手俱出,将他剁了。直到蒋谦让他坐下,他才松了口气。
深呼吸几口,平息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杨逢春说道:“三日前,在下于当涂县见到了邓卓。便跟踪他进了一家客栈。夜里,在下本欲杀死邓卓,谁知竟遇上另外两人,也想杀邓卓。”
一听杨逢春提起邓卓,蒋谦心头一喜。可很快,他就发现了疑点,忙打断杨逢春的话问道:“等等!你对杂家的门丁说,那两人是你杀死的?”
“对,是我杀的。”
“奇怪了,既然那两人也是想杀邓卓,按说与你是友非敌,你为何又杀了他俩?”
杨逢春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道:“蒋公公,我若告诉你实情,你能否保住我的性命?”
蒋谦一怔,然后大笑道:“杨逢春啊,你是真不知死活啊,到了杂家府上,你还敢提条件?你也不想想,杂家只需一声令下,便可将你拿下。官法如炉,还怕你不老实交代吗?”
杨逢春凛然不惧:“若只是当涂县那起命案,在下自认也不够分量求得蒋公公庇佑。在下这里,还掌握着许多重大机密,蒋公公一定感兴趣。”
“你能掌握什么重大机密?”蒋谦不以为意。
杨逢春一笑,压低声音说道:“这些机密,都是邓卓告诉我的。蒋公公难道真的不感兴趣?”
一听此话,蒋谦一下站了起来:“可是事关萃芳阁之案的机密?”
“不仅是这些。”杨逢春成竹在胸,“蒋公公想必也知道,邓卓以前是给谁做事的。如今,他对他的旧主也是怀恨在心。那么您说,他掌握的机密,会是针对何人呢?”
蒋谦背起双手,来回跺起了步子。跺了一阵,他停下步子,逼视杨逢春问道:“邓卓去哪儿了?”
杨逢春道:“蒋公公在答应我的请求之前,我什么都不想说。”
蒋谦一咬牙:“好,我答应你,保住你一命!”
“蒋公公此言当真?”杨逢春反倒迟疑了。
蒋谦冷冷一笑:“你一个水匪,蝼蚁一般的人,你是死是活,杂家根本不感兴趣,也对杂家没有一点影响。既然杂家说要保住你的性命,那就断无反悔!”
杨逢春咬着嘴唇沉思了一阵,最终点头道:“小人就相信公公一次!”
一听杨逢春改变了自称,蒋谦发出了会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