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如今京中第一才女,白娉婷显然已经习惯了别人这种艳羡的目光,她从容的走出,冲着上方的德妃福了福身,“娘娘谬赞了。”举止间从容端庄,大气不失内敛,她看着旁边的叶凌汐,面上笑容浅浅。似是在说,郡主,承让了。
叶凌汐正好对上她的目光,自然看出了她眼神中所涵盖的意思,她秀美的脸上忽然绽开一抹笑容,旋即看着前方。
看着叶凌汐脸上的笑容,白娉婷秀眉微蹙,她竟然还笑的出来?!是故作镇定吧。
云贵妃看了德妃一眼,心下冷哼,别以为她不知道德妃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看中了白家背后的势力吗?说来晋王与他这母妃一样,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知道唬了多少人。别人不知道,她可知道的一清二楚,连至亲都能下手的人,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不过,有她在,她休想如意。
“本宫也很喜欢白小姐这幅画,单独放出来吧。”云贵妃忽然冲着掌画的宫女说道。
众人听云贵妃这样说,已经明白今日的魁首是非白娉婷莫属了,心里虽然嫉妒,但是也福气,比不过别人,只能认命。
“贵妃娘娘,此画实在没有必要单独放出来。”一个淡然的声音忽然传来。
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了那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身上,她这是什么意思?!她是觉得白娉婷的画作不配入选?!众人皆是看笑话似的看着她,不懂可以,但是别出来瞎嚷嚷,这画怕是可以与京中的画师们相提并论来了,她竟然说不好!
南宫晓文墨不行,也就没有参与这次的诗魁大赛,却也知道这白娉婷的画很精美,不由疑惑的看着叶凌汐,她这是在赌气吗?
许方怡直接站出来,冷笑说道:“重光郡主说娉婷这幅画不好,那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好了?”
云贵妃等人也都看向叶凌汐,等着她的回答,齐妃忍不住嘲讽说道:“重光郡主不懂画,别以为别人也不懂。今日就是京中那些画师们来,怕是也不得不承认这画作精良。”
这边,白娉婷从被叶凌汐质疑的惊疑中缓过神来,冲着她说道:“娉婷知道郡主不喜欢娉婷,但是这幅画却是凝聚了娉婷的心血,还请郡主能够认真看待。”
这话一出,不少人皆是鄙夷的看着叶凌汐,没见过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人,俗话说的好,对事不对人,因为不喜欢人家白小姐,就否认人家的画作,未免太小人了些。可惜她们说这些的时候,都没有考虑自己是否也能做到对事不对人,比如,在叶凌汐这件事上,就没有做到。
叶凌汐秀美的脸上含着三分笑容,她看向那一脸从容大方的白娉婷,忽的说道:“敢问白小姐,今日是什么比赛。”
“说什么废话,谁不知道这是诗作大赛。”下面有人忍不住嘀咕出声。
南宫晓却听出了一些味道来,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惊叹。
白娉婷闻言一愣,看向那张从容不迫的容颜,心里一咯噔,一股不妙顿时生出,她双手紧握,脸色骤然有些发白,被发现了吗?
可惜叶凌汐根本就不给她思考如何应对的时间,而是看向云贵妃等人说道:“娘娘,今日这是诗作大赛,白小姐拿出一幅画来比赛,这画艺再如何精湛,也终究是牛头不对马嘴,当然若是白小姐在这画上题上诗作,自然是能够为这比试添彩。不过,白小姐大概是大意了,竟忘记了题诗。若是裁定白小姐入选,怕是对其他人并不公平。”
云贵妃愣了愣,目光从叶凌汐身上移到了白娉婷身上,话是这么说了,但是……
其余贵女们都是被这番言论说的一愣一愣的,仔细想想,这重光郡主说的还真对,今日是诗魁大赛,一幅没有题诗的画根本与今日的主题不相符,的确不能入选。
虽然众人与白娉婷的关系还不错,但是若是白娉婷没有入选,那就是她们的机会了,事关自己能否嫁给皇子,大家不免有了自己的私心,一时间竟然无人出来反驳叶凌汐的话。
白娉婷心凉的透顶,什么忘记了题诗,这叶凌汐说的好听,她应该是猜到了自己画画之余,根本就没有时间来题诗。原本她想着这样混过去,可是没想到竟然被她给发现了。她忽的看向那从容淡然的女子,眼底闪过一抹怨毒之色。
“郡主既然这样瞧不上白小姐的画作,那不妨让本宫好好欣赏一下你的诗作,看看是不是比白小姐强。”齐妃依旧不放过讽刺叶凌汐的机会,虽然她对这个白娉婷也没什么好感,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自然会选择帮白娉婷。
这话一出,众人的注意力又瞬间回到了叶凌汐身上。
对于齐妃紧盯着叶凌汐不放这事,云贵妃心里颇为瞧不上,自己这个姨侄女果然还是太年轻了,这重光郡主后面代表的可是太后的脸面,跟她过不去,那不是给太后没脸吗?就是皇上,因着孝道也不敢怠慢太后。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重光郡主与传说中不一样,而且这分气度倒是与那故去的瑶光长公主颇为相似,当年的瑶光长公主可是这莅阳城最为耀眼的女子,她生的女儿真的蠢笨无能吗?
“咦,这画妙,还有这字,这诗,真是妙极了!”正翻着其余画作的德妃忽然出声,温婉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讶。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德妃手中的画作上。云贵妃跟齐妃两人皆是皱眉,难得看到德妃这样惊诧的模样,她们倒是想看看这是什么样的作品。
然而看到那画作的时候,两人皆是愣住了,怎么可能?!两人同时看向了前方那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她怎么可能作出这样的画,题上这样的诗!
这边德妃已经让人将画作展开,映入众人眼底的是一幅海上云霞图,天刚破晓,波澜壮阔的海面上白云和彩霞漂浮而出,早春已到,一只渡船朝着江南而去,所过之处的江岸边春风扫过,梅花开放,柳条吐出新芽,正是一年春好处。
而在画作的左上角两行娟秀的字飘洒而出,“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是时下流行的簪花小楷,可是却多出几分不羁来。
众人皆是震惊的看着画上的落款,瞬间将目光落到了叶凌汐身上,她怎么可能作出如此精美的画,写出如此精妙的诗,还有这字,并不是一日就能练成的。一炷香内完成如此大作,就是白娉婷也未必能做到吧,这人,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叶家蠢女吗?
白娉婷心里正翻江倒海过后,已然冷静下来,她目光紧紧盯着那画,无论如何,她不相信叶凌汐能作出这样的诗画来,一定有问题。
齐妃绞着帕子,一脸怨毒的看着叶凌汐,她不是蠢笨木讷么,怎么可能作出这样精妙的诗画。
“本宫不相信!”齐妃忽然站起身,瞪着叶凌汐,冷笑,“郡主做人还是实诚些好。”
这话的意思就是在说叶凌汐作弊,其余之人知道齐妃与叶凌汐的恩怨,可是此刻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叶凌汐站在第一个位置,若是她作弊,早就被人发现了。
可是偏偏有人也不服气,跟着附和说道:“齐妃娘娘说的对,就是输了比赛也不能输了骨气,郡主可别因为一时胜负,堕了定阳侯府的颜面。”说话的人是许方怡,倒不是为了白娉婷出气,而是若是没有叶凌汐这诗画,她的诗与字怕是今日的魁首了,所以她自然视叶凌汐为眼中钉。
“你们是当本宫的眼睛是瞎的吗?!”忽然,一个震怒的声音传来,云贵妃一拍桌子,看了一眼旁边的齐妃,“齐妃身为一宫主位,与一个小辈争长争短,不依不饶,岂不是堕了皇室的颜面。”
这话简直是打齐妃的脸,齐妃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不敢反驳,云贵妃位分在她之上,又是她的姨母,地位辈分无论哪一头,都没有她反驳的道理。只是她想不通,为何她要帮着这个给安国公府没脸的贱丫头,难道她忘记了安国公府与陆家的关系,与端王府的关系了吗?
云贵妃若是知道她心中的想法,肯定要笑她太年轻,目标短浅。她看着下面众人,目光在叶凌汐身上停顿了片刻,看来她需要重新看待这个重光郡主了。
“今日这魁首当属重光郡主。”云贵妃忽然宣布。
德妃一旁也点头附和说道:“重光郡主当之无愧。”说着她看向叶凌汐笑着说道,“郡主真是瞒得严实,亏得本宫先前还替你担心了一把。”
这话一出,所有人皆是看着叶凌汐,她的确是瞒得够严实,竟然骗过了所有人!今日之后,是不是表示这莅阳城第一才女要换人了?!
“重光郡主拿着别人的诗画来比赛,未免有失公允。”忽然一个温柔叹息的声音传来,“恕我等不能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