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
    柔宁回来后，笑眯眯地拿出她买回来的纪念品。
    看着手里劣质的钥匙扣，华静芸眼角抽搐，恨不得直接扔出去，脸上却挂着虚假的笑容，“难得出去转转，怎么不多玩几天，买这些东西做什么，你该买点自己喜欢的。”
    “这是小九的心意，给你，你就收下，”微生德把钥匙扣翻来覆去，爱不释手地说道：“小九出去玩都想着我们，有心了。”
    “一家人，自然要分享好东西了，”微生柔宁比他们更会演戏，脸上的笑容无比真诚，“我也不知道该买什么，那些东西，我分不清楚哪些是好的，哪些是没用的，看着大家都在买这个，就跟着买了几个，觉得还不错，挺有地方特色的，也不知道叔叔和婶婶喜欢吗？”
    “肯定喜欢啦，”华静芸脸上的笑纹更深，“你叔叔也说了，这是你的心意，礼轻情意重，再说，这东西本就有纪念价值。”
    真是这样吗？
    微生柔宁看着那几个廉价的钥匙扣，恶趣味地笑了。
    不过是一般的钥匙圈上挂了一个小木牌，小木牌上用白色的油漆刷了几个字——街子镇留念。
    她真看不出这些东西有什么好，不过是故意买回来恶心这些人的。
    早就得了警告的微生琪忍住心里的嫌弃，摆弄着钥匙扣，察觉到母亲看向自己的目光，忙笑着说道：“我一直想要个钥匙扣，谢谢堂姐。”
    “堂妹喜欢就好。”
    “对了，小九，这年也过完了，琪琪要回学校了，你一个人在宅子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叔叔给你联系了两个家教，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家教开始学东西。”
    见柔宁温顺地点头，微生德继续说道：“叔叔知道你在康复中心懒散惯了，要你一下紧张起来有难度，可你要明白，叔叔也是一片好心。现在的社会竞争那么激烈，虽说集团的事不需要你多费脑筋，可你得会掌控全局，得明白下属说的是什么，那么做有什么作用，对集团有什么好处。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们从最简单的开始，先学基础的，争取考个大学，不管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进去镀层金回来，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嗯，都听叔叔的。”微生柔宁难得的温顺。
    大家都是能装的，气氛融洽地聊了两句，微生柔宁上楼，回房间了。
    “爸……”微生琪欲言又止地看着微生德。
    “后天你就开学了，你的心思都放在学业上，不要因为一个疯子耽误了自己的前途，”微生德换上了严肃的神色，叮嘱道，“疯子的事，我和你妈会处理，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是和你开玩笑，平时你怎么胡闹，我不管，可这次你要是坏了我的计划，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这话说得重了，微生琪顿时红了眼。
    华静芸安慰地抚着她的后背，“你也知道现在我们面临着什么，所以你父亲才这么严厉地对你。你父亲说得没错，你现在的重心在学业上，其他的事，都不是你操心的，我知道你是想为我们分担，可主次要分清楚，这些是大人的事。李楠的事你也该得到教训了，你要是乱来，我也不会护着你。”
    道理微生琪都知道，她只是不甘心被父亲如此训斥，见最疼爱自己的母亲也这么说，垂着眼皮嘟囔了几句，终是没有再坚持。
    “老爷，有客人。”佣人的声音让微生德神色一凝。
    “把人带到书房。”下了指令，微生德率先上了楼。
    微生琪还想好奇地看几眼，却被华静芸直接带回了房间。
    暮色。
    微生德习惯性地坐在阳台上，看着黑漆漆的花园。
    华静芸照例端了两杯牛奶上来。
    “又在想疯子的事？”华静芸把牛奶递到微生德面前。
    “你看看这些。”微生德接过牛奶，随意指着桌上的U盘说道。
    华静芸一愣，把U盘插进电脑接口，调出文件，看着里面数百张照片，眉头一皱，“这是……那个疯子？”
    微生德点头，“疯子和败家子前脚一走，我后脚就找了私家侦探。”
    “人可靠吗？”
    华静芸一下就问到了重点，微生德很满意她的警觉，“放心，都是老熟人了，当年的事……我也是请他做的，这次就是不是他亲自出马，也是他的得力干将，这点我还是放心的。”
    华静芸闻言眉头松了松，这才专心地看照片。
    照片的背景就是街子古镇，从那些临街商铺的招牌上就能明显地看出来，镜头里的人自然就是微生柔宁，大多数是她的单人镜头，偶尔也有她和微生诣修两人在一起的镜头。
    从照片上看，微生诣修说得眉飞色舞，柔宁却一直面无表情，眼角还隐隐夹着不耐烦，两人虽然走了一路，可几乎没有一点交流。华静芸清楚微生诣修的性格，所以看到他一路上兴致不减，自说自话的模样，嘴边是讽刺的笑。
    待她点开几段视频后，立马印证了她的猜测。
    视频录得很专业，虽然离视频中的两个主角有段距离，可画面清晰，音质也很清楚，基本上都是微生诣修一个人在说话，柔宁偶尔回答一两个字，两人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大多数微生诣修的夸夸其谈。
    仔细地看完每张照片和几段视频，华静芸对微生德说道：“阿德，你说我们是不是过于小心了？”
    “我倒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疯子。”
    见华静芸不解地皱眉，微生德解释道：“不管在什么地方，身边的人是谁，她都是一个模样，如果这是她的本性还好，我就担心这是她刻意装出来迷惑我们的。能装这么久，还毫无破绽，你说，这不是她的实力是什么？”
    华静芸不以为意。
    微生德说道：“这种小心谨慎，不轻易露出情绪，已经成了疯子的本能，她根本就不需要刻意去做，下意识地就这样了。”
    “你是说，她展现出来的行为和情绪，都是潜意识里的防备？”
    见微生德点头，华静芸不相信，“怎么可能，她不会这么厉害。”
    “她是没有，可她的监护人就不一定了。”
    “疯子一直在疯人院，又没经过特殊训练，怎么会养成这种习惯？”华静芸还是觉得不大可能。
    “疯人院再与世隔绝，她也会成长，会思考，会学习和模仿。不是我把她想得太厉害了，我宁愿高估她，在设计她的时候才会更谨慎，更全面，我不愿失败后再来反省。”这是微生德这几天深思熟虑想到的。
    “我们把疯子想得这么厉害，到我们动手的时候会不会有所限制？”华静芸不是不相信微生德，可把疯子想得那么厉害，计划的时候，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反倒束缚了他们的手脚。
    “这点我也考虑过，你放心，我不会低估疯子，可我也不会因此就停止我的计划，我这么做，不过是在计划的时候有更全面的准备。”
    华静芸放心地点头，“那就好，就算这些都是疯子刻意的，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我不信她能时刻高度戒备，没有松懈的时候，现在我们是二对一，疯子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一定会有疏忽的时候。”
    她并不担心疯子有多小心谨慎，他们二十四小时盯着疯子，总会探出她的底细，她倒要看看，疯子是真的精明，还是误打误撞地假聪明。
    “怎么少了一部分？”华静芸关闭文件的时候，突然问道，“这些是城山的背景，说明两人去了金顶，这是酒店的背景，说明两人去泡了温泉，可没有温泉里的照片。”
    微生德好笑地看着华静芸的过于谨慎，“谁泡温泉还带着手机去照相摄像的？”
    “怎么不可以？”华静芸辩解道。
    微生德笑了，打趣道：“是有，可以败家子的德性，两人肯定去的是私人温泉池。”
    “多给点钱，买通服务生不就可以进去了，再说了，私人的温泉也是一个挨着一个的，他们可以租旁边的，一边泡温泉一边监视。”
    “你呀，还较真了，”微生德无奈地说道，“我是说了疯子戒心很重，你也不用防备她到这个地步，或许那两人跟去了，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所以没照呢？”
    “好吧。”华静芸气恼地撇嘴，尽显小女人媚态。
    微生德突然下腹一紧，重重地咽了咽口水，“好了，别管疯子的事了，我们来做做我们喜欢的事。”
    “什么事？你……”羞红了脸的华静芸，被微生德抱上了床。
    忙着解决生理需要的两人，并不知道，在这堆照片里，有张被刻意删除的照片，那张照片上，微生柔宁双眼直视拍照的人。
    翌日，微生德给柔宁请的家教准时来到老宅。
    依照微生德的意思，柔宁真的是从头开始学，从基础的汉语拼音，到小学算数，一对一的教学，然后再是初中、高中的课程。这些可有可无的基础知识，会耗费柔宁数年的时间。让她花费大量的时间在这些鸡肋上，微生德有更多的时间来暗箱操作，他不指望用这些阻止柔宁要回集团的计划，只要能给自己争取时间，他的胜算就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