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本大爷闪开!”一道带着急促和阴冷的低吼自众人后方爆发出来。
这一吼,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迹部……”幸村第一个反应过来来人是谁。
只见迹部大步流星地向这边奔来,因为赶来的十分匆忙,以至于他此时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衣衫也变得没那么平整。
这些是自然的,迹部在接到幸村的消息后可是直接动用了他家的私人直升机赶来的,现在那飞机都还停在立海大综合楼的屋顶上。
他在来的途中想过一切沉影可能遭遇的情况,但当少女惨白的小脸和失去生机的狼狈模样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心还是狠狠被扎了一下。
那种夹杂着懊恼和愤怒的心痛蔓延至四肢百骸,使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指甲恨不得要划破皮肤扎进自己的肉里。
迹部安排在沉影身边的“暗影”,今天全部与他失去了联系,他误以为他们像往常一样没有任何消息可以汇报,可当幸村那个电话打来之时,他发现自己错了。
没有消息不代表一切正常,而是他们陷入了一场巨大的麻烦和危机当中,迹部立马意识到,他的“暗影”被不知名的力量给拦截了,以至于在沉影遇到危险的关键时刻都没能暴露身份相救。
然而迹部此时一点都不想思考他们身在何处、是生是死的问题,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
“她溺水了,必须……”
“我来!”迹部完全知道幸村想表达的意思。
于是不顾众人怔愣和惊异的目光,直接用力扯下自己的外套扔在一旁,迅速地蹲跪于奄奄一息的少女身前。
然后将少女的头轻轻托起,使之微向后仰,一手捏住对方的琼鼻,一手捏住下巴,低头直接用口覆盖住少女的唇,一下一下、有频率地吹起气来,直到对方胸廓隆起,他便松口再覆上对方的唇,进行下一个轮回。
众人都看傻了,虽然他们都知道凤沉影是迹部的女朋友,但是却从来没见到过迹部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如此紧张,不惜纡尊降贵地用最原始而狼狈的方式,只为救下面前这个女孩。
在他们看来,这种不顾形象的做法和迹部景吾这样一个华丽高贵的男人是极其不符合的。
可现在迹部却当着这些人的面那么做了,而且是不顾一切地拼了命地去做。
幸村在一旁看着迹部的举动,没有任何的表情,刚才若是迹部没有及时赶到,这件事,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这和感情无关,纯粹是身为一个学医之人对病人的抢救之心,在救人面前,是不分男女老少、礼义廉耻的。他此时心里和迹部想的一样,只祈求凤沉影能平安无事。
迹部的人工呼吸大概持续了五分钟,然后又开始十指交叉成平板状有频率地按压沉影的胸廓。
这短短五分钟,迹部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满头是汗,每过去一秒钟,他内心的惶恐就增加一分,他太害怕失去眼前的人了。
这种从骨子里传来的恐惧是他迹部景吾这一生从未有过的。
上一次对方溺水他心里也有过紧张,可那是在迹部家众多医护人员的救助和陪护下,确定少女还有很大生的希望,可这一次,他不确定了……
当他触碰到少女的身体时,那种冰冷传入他温热的手掌,就仿佛躺在他面前的人已经死了一样。
她不再笑,不再闹,不再糯糯地叫他“小景”,也不再因为自己的霸道而羞恼,不再因自己的吃醋而暴躁,她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死死地闭着眼睛,如同一具失了灵魂的精致玩偶,走向黑暗的尽头。
“凤沉影!不许睡!给我醒过来!”本大爷……求你了……
迹部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了些,脸上的表情因为恐慌而变得有些狰狞,头发上的汗珠伴随着他身体的起伏而频繁洒落,眼圈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担忧而变得隐隐发红。
手早已经因为重复的动作而变得麻木,可他却连一秒钟都不愿松懈,他只知道,错失一秒钟,可能就真的再也见不到沉影了。
不可以放弃,绝对不可以!
“本大爷不许你死!”
最后爆发性的一声低吼震彻整个场馆,周边没人敢发出一声,皆是屏息凝气,惊恐不已。
那些先前疯狂冲动的学生此时内心都吓傻了,现在关乎到一条人命的生死,她们有些人的心中甚至在隐隐后悔,毕竟谁都没有和凤沉影有过什么深仇大恨。
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样被挑起了体内的愤怒因子,竟是完全没有考虑到会有这样严重极端的后果。
“咳咳……咳咳……”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咳响让在场众人为之一震。
迹部的眼睛睁大了几分,有些激动地拍了拍凤沉影的脸:“小影!小影!睁开眼睛看看我!”
躺在地上的少女微微动了动手指,嘴巴张了张,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出不了声,眉头死死地紧皱着,眼睛微张开一条缝隙。
迹部直接将其一把搂进怀里,耳朵贴近她的唇。
这时候,他才能隐隐约约听到比蚊子还微弱的声音从她嘴里溢出。
“小……景……你……来了啊……”你来了,我就什么都不怕了。这是沉影此时心里的想法。看来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
迹部听到少女释然的话,鼻头竟是猛地一酸,第一次,他如此心酸只是因为少女对自己不放弃的等待,心酸到让他这个骄傲的男人恨不得落下泪来。
他声音嘶哑而暗沉,用只有两人可闻的声音柔声道:“对不起,本大爷来晚了。”
“我……”怀中的少女还想说什么,却是身体陡然一颤,手下意识地紧紧捂住左边胸口,发出一声闷哼。
突然袭来的那股贯穿她整个灵魂的疼痛让凤沉影几乎要立马昏过去,那个地方,跳得忽快忽慢,如同一个快要坏掉的机器,在破碎之前做着最后一番努力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