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静的,月光照在大地上,仿佛是一层轻纱,又仿佛是一层浓霜。静夜是美好的,但从中也透露出一点点凄凉,让人不禁感到丝丝的感伤。
一抹纤细的身影,越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御书房的殿外,左手提着一盏纱质的宫灯,右手轻轻抬起,只听“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了。
女子莲步轻移,缓缓的踏入殿中,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狼藉,满地的奏折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微微叹了一口气,举眸望去,那个他,她心心念念的人,身子微微斜靠在龙椅上,静静的睡着。
女子走上前去,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轻轻的盖在他身上,虽是阳春三月,仍是夜凉如水。就这样睡着,会着凉的。
玉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颊,为何?他在睡梦中,仍旧皱着眉心,想必是遇到忧心的事情了吧。要怎样,你才会开心起来呢?俊,你知道吗?看你这样,我的心里好难过。
微微勾起唇角,望着他的睡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尔后女子开始清理着凌乱的现场,有些笨拙的弯下腰,将一本本奏折捡起,而后整整齐齐的放在书桌上。
无意中看到一本敞开的奏章,她思索了一番,拿起来翻阅开来。一看便克制不住自己,将这几天挤压的奏折翻阅了一遍。
心悠的一声,被揪紧了,原来他几日前的决定,经惹出这么多的事端。
冰馨紧紧的蹙着秀眉,一丝愁容挂在脸上,虽然早就猜到苏婉儿被打入冷宫会惹来一干朝臣的不满,却没有料到,事情会严重到如斯地步。
怪不得他会三天三夜呆在御书房,将奏折扔的满地皆是。
如今内忧外患,他怎么会不愁呢?为何要将这一切独自承受呢?我是你的妻子,夫妻不就是应该同甘苦,共患难的吗?
苏德顺称病不上朝,北寒国,南风国在边陲蠢蠢欲动,群臣联名上书要皇上废后。这一切的一切压得他透不过气。
傻瓜,她望着他,心中默默的念道,你的心意我怎会不知晓,就算你不处置苏婉儿我也不会怪你的,叶子宁一死,我们没有任何的证据,你这样将她贸然打入冷宫,怎会不惹起众怒呢?俊,我心里清楚这一切你都是为了我,为了让我心里好过,你这份情意,叫我如何承受!
轻轻的靠在他的胸膛,任凭泪水打湿他胸前的衣襟,再也不要犹豫,再也不会彷徨,龙俊磊,此生你不负我,我也绝不负你!你若负我,我定要抛开你的胸膛,挖出你的心!
好温暖,昏睡中的龙俊磊双臂一用力,将女子牢牢的圈在怀里,脸上挂着温软的笑容,甜甜的睡去。
两个人的心,离得很近,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冰馨也进入了梦乡。
熟悉的黑衣悄无声息的从房梁上稳稳的落在地上,他若有所思的望着相拥而眠的二人,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深深的满足,微微的一个叹息,他这样做,究竟对不对呢?不在逗留纵身离开了。
清晨,一缕晨光折射进大殿,照在龙俊磊脸上,他微微张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冰馨酣睡的脸庞,一丝甜蜜浮上心头。
他没有动,怕吵醒了怀中的人儿,环视了一下四周,整齐又干净,依稀记得昨夜批阅奏章然后愤怒的将它们扔了出去,还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
发现了盖在自己身上的白色披风,心底迸发出阵阵暖意,只有她才会无时无刻的挂念着自己。只有和她在一起,心里才会觉得舒服,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只因它太美好。
此时,冰馨伸了一个懒腰,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对上他的眼眸,温柔的笑道:“你醒了?”
“嗯,昨夜来了,为何不叫醒我?”龙俊磊乌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歉意,柔声问道。
冰馨耸了耸肩,“看你累坏了,就没有叫醒你,不知怎么的,就跟你一起睡着了。”
冰馨说完忽地坐了起来,走了出去。
正当龙俊磊疑惑她的去向时?她带着笑脸,端着铜盆走了进来。
“馨儿,快给我,你身子不便,这粗重的活怎能由你做?”龙俊磊一个箭步冲上千里,夺下她手中的铜盆,蹙着眉宇,不悦的说道。
冰馨只是对着他笑,不说话,她心里知道,他是在心疼她,关心她,这样,真好,被人呵护,被人疼爱,被人宠着的感觉,真好!
二人洗漱完毕,冰馨狐疑的望着他“皇上不用去上朝吗?”
龙俊磊的眉宇再次蹙起,“今日不去了!”脸色也灰暗了许多。
冰馨轻叹一声,说道:“将她从冷宫里放出来吧,苏德顺自然会上朝,那些人也不会在为难你,即接了内忧,也可出去外患!”
龙俊磊顿时明白了许多,幽幽的说道:“那些奏章,你看到了?”声音带着无比的凄凉,作为一个帝王,他有着太多的无奈。
“我无心的,但是俊,我希望你不要为了我这样为难你自己,我们是夫妻应该同甘苦,共患难的,对吗?”冰馨深深的望着他,仿佛不是在问他,而是坚定的表达自己内心的坚持。
龙俊磊动容的望着她,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心意相通的二人,仅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可以清楚的知道对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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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似乎恢复了正常,苏婉儿恢复了贵妃的头衔,苏德顺病愈回归朝政,雨过天晴,一切仿佛是一场闹剧。
“你看清楚没有,德妃娘娘迟早会坐上皇后的宝座,我们的皇后娘娘很快就要失宠了!”一宫女悄悄的对另一宫女说,脸上挂着一副无比坚定的神色。
“为什么这么说呢?皇后娘娘如今身怀龙裔,而且是皇上唯一的子嗣,母凭子贵,她的地位肯定是坚不可摧的!”那名宫女显然不同意她的说法,反驳道。
“你有所不知,如今北寒国与南风国联合起来要攻打我们傲宇国,苏将军还不趁次机会要求皇上立他的女儿为后!”那女子自豪的说。
“真的吗?那我们傲宇国岂不是很危险?”另一名女子脸上浮上担忧之色。
“没想到你们这些做宫女还这么关系国家大事啊?”一道冷冷的声音从二人背后传来。
二人木纳的回过头,看着一脸盛怒的冰馨,吓得两腿发软,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皇后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来人,拖出去,杖毙!”冰馨森冷的直视她二人,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
“是,娘娘。”几名侍卫上前拉起二人,拖着往外走。
“娘娘,你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二人声嘶力竭的求饶声,逐渐飘远。
冰馨的火气依旧未消,冷哼了一声,一掌击在一旁的柱子上,顿时,粗壮的柱子裂开一条细缝!
把身后的宫女太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怔怔的站在原地。
“回凤林阁!”冰馨冷冷吐出四个字,扬长而去。
众人这才醒过神来,连忙跟上。
凤林阁
“娘娘,您用茶吧。”说话的是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小丫鬟,名为桃儿,实则也是龙俊磊的内卫,此女子长的十分清秀,一身好武艺,尤其擅长使用暗器,对毒物颇有研究,将她派到冰馨身边,龙俊磊也安心了许多。
“嗯。”冰馨接过茶杯,淡淡的应了一声。
方才之事,她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苏婉儿也实在太过分,她难道不知散播这样言论会动摇朝纲吗?若然为了打击自己,真的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本以为她还算个聪明的人,没想到还是被感情冲昏了头,想出这种不上道的烂主意,真是愚昧!
“娘娘莫生气,那些丫头顺口胡说的,皇上他绝不会废了娘娘的。”桃儿见她眉头深锁,忍不住劝道。
哎,冰馨连连摇头,说道:“桃儿你不是外人,本宫没有必要瞒你,本宫并不是气这些,只是有些担忧,你当真以为这些话是那些宫女胡说的吗?一般的宫女会知道南风国与北寒国进犯的事情吗?想必是德妃为了打击本宫,才让这些宫女太监议论的,这样岂不闹得人心慌换,若然事态严重,还有可能波及整个傲宇国,本宫怎能不气!”
“娘娘原来是为了这些,奴婢真是佩服娘娘的心胸,无时无刻不为国家着想。”桃儿无比钦佩的说道,她的话出自真心,她自小生长在宫里,所见到的后妃都是争宠斗艳,从没见过哪个心系国家安危的。
“别佩服本宫,本宫只是替皇上忧心而已。”冰馨摆了摆手,有些哭笑不得,她自认为自己没有这么伟大,若不是为了他,就算傲宇国翻了天,她也无心去管的。
“德妃娘娘,您不能进去啊,皇后年年她在休息呢?”
“滚开,你这狗奴才!”
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怒骂声。
“让她进来吧。”冰馨平静的声音传出来。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德妃微微俯身,说道。
“免礼吧。”冰馨没有抬头,随意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苏婉儿见她不理自己,虽有些气恼,但也不能发作,便说:“嫔妾出冷宫有些日子了,心想也应该来给娘娘问个安,没想到娘娘身边的这些狗奴才竟然拦着嫔妾,回头娘娘要好好管教一下了,万一那天冲撞了皇上,可就不是与嫔妾这般好说话的了。”苏婉儿轻撇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说。
冰馨知道她是存心奚落,也不动气,冷哼:“本宫的人自由本宫管教,德妃就不必挂心了,德妃还是关心一下自己为好,不要逞一时口舌之快,否则哪天祸从天降,可别怪本宫没有提点过你!”
德妃一时气结,心里憋着气,又不敢发作,她与皇后尊卑有别,如果出言顶撞,便是以下犯上,若是追究起来,她讨不到半点好处,都怪梅香这丫头,说皇后气呼呼的斩了两个宫女,自己这才迫不及待的来看热闹的,本以为奚落一番,会将她气的半死,没想到竟没讨到一点便宜。
苏婉儿紧紧的咬着双唇,愤恨的盯着冰馨,嘴上却平静的说道:“娘娘的教诲,臣妾记下了,臣妾还有事,就不打扰娘娘了。”
“嗯,你跪安吧。”冰馨依旧没有抬眼看她,淡淡的说。不带一丝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嫔妾告退。”俯身行完礼,便气呼呼的走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冰馨心里有些迷惑,我是不是看错她了,从什么时候起,她竟会变得这般浮躁了,难道她当真以为因为南风国与北寒国进犯,皇上便要依附她们苏家吗?如果她有这种想法,那她的性命,也就真的开到尽头了,一个帝王,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若然她在这般骄横,一旦平了战乱,她们苏家,轻则地位不保,重则会有灭门之灾。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她难道会不明白吗?
“小姐,您有没有发现,皇后娘娘她对您的态度好像比以前生疏多了,她是不是知道那些话是我们散播的啊?”离开凤林阁不远,梅香有些忧心的对苏婉儿说。
苏婉儿本身就有些生气,听了梅香的话更觉得气血上涌,甩手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跟本宫滚远点,要不是你这死蹄子多嘴,本宫何至于会受这等委屈!”怒气冲冲的瞥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梅香并没有做声,捂着半边火辣辣的脸颊,默默的跟在她后面。
苏婉儿打过她之后,便已觉悔意,梅香可是她最疼爱的小妹妹啊,虽是主仆,可感情早已胜过姐妹,苏婉儿,何时开始,你竟变得如此冲动了,难道娘亲的教诲你都忘了吗?遇事要沉着冷静,心不可乱,可是如今,女儿的心早就乱了。娘亲,你告诉我,婉儿该怎么做,才可以挽回皇上的心,才可以振兴我苏氏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