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节,沉默的回程
肖群帮我提着衣箱下了楼,把钥匙交给了前台,我们打了车,到车站附近的饺子馆吃饺子,肖群还记得我的习惯,上车之前要吃饺子。我们俩并排坐在一起,慢慢的吃着饺子,轻言细语的聊着天,肖群两次站起来去帮我接柠檬水,尽管我们都不愿意想到离别,可发车的时间还是逼迫而至了。肖群帮我提着箱子,把我送到马路对面的车站,看着我一步步慢慢地走进了站台,检了票,对我招着手说着什么,可惜离得太远,我听不到了。肖群,别了!可我真的希望,我还有能再见到你的那一天,我希望,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彼此亲爱而又留有余地,能互相保留着对彼此的美好印象。肖群看着我越走越远,心里的不舍忽然扩大,变得再也难以忍受,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良久,转回身子向着民宿的方向走去,他还想再去走一走我们一起走过的路,去看看我住的那个地方。我随着人流上了车,把自己的衣箱求人帮我举到衣架上放好,坐下来看着身边一大包吃的东西,默默无语。
这些天的经历,走马灯一样在我眼前闪现,肖群笑着奔跑的样子,叫我的声音,“娟儿!”,他说。我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抬头望向窗外,窗外是密密麻麻的栅栏和建筑,把我和肖群远远的隔开,完全看不到彼此的影子了。是不是,这辈子我们再也见不到了,肖群?我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邻座的人在吃东西、喝水,热烈地议论着回家过节的事情,每个人都似乎很高兴离开这个暂时谋生的地方。我也喝了一点水,却不想说一句话,我跟他有讲不完的话的那个人,正在离我远去!我跟这些返家的人不一样,他们去了还会再回来,而我的归期则是遥遥无期,是矣,我是不愿意离开这里的,我真的不愿意……车渐渐启动了,两旁的山水依然是那个山水,对我却再也没有了吸引力,我只觉得疲倦。无边无尽的疲倦,像潮水一样地涌来,我闭上眼睛开始沉睡,就坐在椅子上抱着自己的随身包,像好几年没睡过觉一样,呼呼大睡,再也不想醒来。我忽然明白:童话故事里睡美人为什么非得要爱她的王子来唤醒?因为,别人没有这个能力,别人不在睡美人的心里,不足以打动她的自闭。
我不再关心车行到了哪里?到了哪里也不会有个人日夜的盼望,跟我不停地发着短信,担心我的安危了。对了,短信!我打开手机看了看,之间里面已经进来了两条肖群的短信,他说:“娟儿,你到哪儿了?”,“拉萨的天气变冷了,寒流来了,是你带走了温暖吗?”。我的心猛的一揪,泪水又止不住的流下来了,他还是那么关心我,我舍不得离开他,他又何尝舍得跟我分开呢?我控制了一下情绪,回复道:“这几天太兴奋了没怎么休息,刚刚睡着了。天快黑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你要照顾好自己,多加件衣服吧!”。我也感觉孤单寂寞冷,如果可以,如果我有这个能力,我是愿意把温暖留给你的。造化弄人,你两次的婚姻都与我无缘,看起来,今生我和你,也只能如此了,肖群,慢慢的忘了我吧!我狠不下心来,你是不会断了对我的思念的,这个坏人,我来做。就算我再难过,再心痛,我的处事原则是如此的,我不会违背我的立场。我说:“我还想睡,你也早点休息吧!我来的这几天,也把你累坏了……”。肖群不太明白我的反应为什么这样冷淡?对他来说,这么含蓄的表白内心的感触,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转而一想,肖群明白了,我这是在尽量的冷却他的情感,怕他会因为我的打扰,内心煎熬啊!
如果我做不到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那么我希望你能做的到,肖群,你要知道,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好。从我年轻的时候就是一直在为了你着想,服从郝阿姨的安排,相信你跟小辉结婚,那是你最好的一条路。世事难料,我若是早能知道小辉会这样伤害你,我怎么会拱手相让,害得你远走天涯呢?现在,你说女教师对你木讷归木讷,起码还是对你有真情的,那我就安心了。肖群,我是为了你考虑,以你的身份和角度,我很知道婚姻出问题对你的影响是什么?所以,就算是我盼望了三十年才找到你,就算是我还深爱着你,为了你,我还是会远远的离开你,让你继续保持和拥有,你来之不易的一切。我真的又沉沉的睡过去了,肖群也真的没再来短信,大概也睡了吧?这一夜过去,我的疲劳感得到了些许的恢复和治愈,没那么困倦了,心情也平复了一些,站起来去洗漱回来,打了热水,简单地吃了一些东西,然后给肖群发了一条短信:“在干嘛?起来了吗?”,肖群隔了一会儿回复我:“已经上班了,又开始忙了,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快乐总是很短暂。”,嗯,是啊,无边无际的忙碌才是真实的日常,有了这几天的花絮做点缀,日子不那么寂寞啦!
接下来的旅程就痛苦了些,邻座是一家三口,互相倒地方睡觉,顾不得别人的感受,完全没有我替换休息的时候了。去的时候因为要进藏供氧,车上禁止吸烟,加上兴奋,我并没觉得太难受;回来的车一过了西宁,就算是普通列车了,车厢两头就开始有不自觉的人吸烟了。在封闭憋闷的车厢里,这种气味儿让我晕眩恶心,邻座见我非常难受,终于大发善心让我躺下睡了一会儿,起来的时候,感觉好了一些,但还是非常难受,我知道,我这是要生病了。离别的失落感让我心情苦闷,加上这一路的颠簸和煎熬,下了火车再倒地铁,当我终于迈进亚运村我和逸飞的出租房的时候,最后的一点力气用尽,最后的一道防线彻底崩溃,我觉得整个人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我打开门锁,合衣歪倒在床上,连口水都没力气去喝,昏昏沉沉的躲在被子底下,开始发高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