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两月不见,妱暮原本有些婴儿肥的小脸明显瘦了一圈,脸色苍白犹如白纸一般,悄无声息的躺在床上。
妃妃心如刀绞,十分的内疚,早知如此,当初真的不该丢下她。
采月一边把脉,秀眉紧紧的皱在一起。妃妃有些担忧,焦急的问道:“怎么样?妱暮的病情如何?”
采月满面愁容,:“小姐,你要有心理准备,帝姬的身体很虚弱,连日高烧不退,如今只是一口气吊着未断,如此下去,过不了今天了!”
妃妃痛苦的摇头,紧紧抓着采月的手,无助的问道:“采月,你能救她的,对吗?”
叹了一口气,采月艰难的开口:“如今我也只能试一试了,不过方法有些残忍,小姐你千万不可心软!”
妃妃紧紧咬着唇,沉重的点头,她相信采月,更加相信采月的实力。
南宫蝶儿不知她们主仆二人想要做什么,刚要出声询问,却被青贵妃拉住了。
青贵妃很平静的对她说:“皇后,既然群医皆已束手无措,不如让她们试试吧,毕竟皇,妃妃她是真心疼爱妱暮的。”一时间她竟然有些尴尬,不知怎样去称呼妃妃,虽然她已经被废弃,但在自己的心目中,她仍旧是那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尊贵之人。
南宫蝶儿没有在开口,其实她心里明白,对于妱暮,妃妃的确是用心良苦,真心真意,比自己,不知强了多少倍,凤妃妃说的对,自己的确愧为人母!
南宫蝶儿正在思量间,只听外头传来一道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众人忙急着到外殿迎接圣驾,只有妃妃和采月没有动。
皇甫风麟心里牵挂着妱暮和妃妃,只是胡乱的应了一声,便匆匆走了进来。
再次见到妃妃,不但没有恨意,有的只是满满的疼惜,和深深的愧疚,也许,他真的是错了,也许,真的不该如此决绝,不过,他还是该庆幸,毕竟,没有放开她,虽然将她逼入了冷宫,但她始终还是自己的妃子,不是吗?
“怎么样?妱暮的情况如何?”压下心头的窃喜,皇甫风麟正色问道。
妃妃神色疏离,语气淡漠,:“皇上不要妨碍采月的救治。”说完不再看他,去帮采月了。
采月拿出随身带的金针,妃妃则是很配合的点燃了一旁的宫灯,端了过来,采月将金针一一在烛火上熏烤消毒,此刻,妃妃也褪去了妱暮的上衣,望着妱暮瘦弱的身体,心更加的抽痛。
“帝姬多日水米不进,如今只剩一口气未断,全身的知觉几乎已经失去,唯有用金针刺她全身最痛的穴位,才能有令她醒来的可能!”采月说完,第一针刺向了妱暮腋下的穴位。
腋下的穴位称的上是人体敏感的穴位之一,若是常人,恐怕早已大声呼痛,但妱暮依旧眼睛紧闭,没有任何的反应!
第二针,刺向了背脊穴,还是没反应,采月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翻身道床尾,抬起妱暮的小脚丫上的大指穴狠狠的刺了下去!
众人都紧张的望着这一幕,期待着妱暮能够醒过来,过了一会儿,妱暮还是文思未动,依偎在妃妃怀中。
“怎么办?采月?”妃妃眼眸含泪,无助的望着采月,完全失去了往昔的淡然,只剩一片恐慌!
采月狠了狠心,凄然道:“只有最后一个方法了,若是还不成,我也救不了帝姬了!”
皇甫风麟此刻也是心如刀割,犹如摘了心肝一般,毕竟,妱暮是他的女儿啊,父女连心,他焉能不痛!
想想这一切都怪南宫蝶儿这个女人,自己的亲生孩儿都照顾不好,又岂能胜任国母之职!
“小姐,采月要将金针依次刺入帝姬十根手指的指缝里,这种剧痛,恐怕没有人能够承受,所以,小姐你一定不能够心软!”
妃妃瞪了凤眸,玉手捂着嘴巴,震惊的望着采月,她也听师父说过,这种方法,从前在宫廷中盛传,一般来说是妃嫔惩罚下人的一种极端的方法,俗话说食指连心,不少宫人受不了刑法而咬舌自尽!
可是,现在为了救妱暮的性命,却要幼小的她,去承受这种蚀骨的剧痛,而自己却无力去阻止,毕竟比起来,性命高于一切,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皇甫风麟也是一脸的悲痛,让他情何以堪,生于皇家帝姬,是最尊贵的,可他这个女儿,却一再的受难,上次差点死于天花,如今又要受这种非人的虐待,真真是命苦!
也许,现在最接受不了这件事情的就是南宫蝶儿了,虽然她是个自私的母亲,可妱暮毕竟是她身上掉下的亲生骨血,要她看自己的亲生女儿遭此大罪,她真的不忍心,最让她痛苦的是,她一向不是心慈手软的,对于那些犯了错的宫人,手段残忍,这种刑法,她不是没用过,可今日,她的亲生女儿竟然要以这种方式来保命,天哪,这莫不是老天给的报应吗?
当采月将第三根金针刺入妱暮的中指指缝中后,妱暮的眼皮开始微弱的跳动,慢慢的,妱暮发出了一声虚弱的嘤咛,妃妃只是紧紧的抱着她,却难掩脸上的狂喜之色!
“哇&8226;&8226;&8226;&8226;&8226;哇&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妱暮哇的一声大哭了一起来,“痛&8226;&8226;&8226;&8226;&8226;,好痛啊&8226;&8226;&8226;&8226;&8226;,母后救我!”豆大的泪珠从妱暮眼中滑落,哭的声音歇斯底里。
采月眼疾手快,迅速拔出了所有的金针,妱暮却仍旧哭的身子发抖,小手紧紧的搂着妃妃。
“妱暮乖,母后在呢,妱暮不哭了啊。”妃妃玉手轻轻摩挲着妱暮的发丝,脸颊,神色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专注。
妱暮慢慢的睁开大眼睛,怔怔的望着妃妃,委屈的扁着嘴,:“母后,你不要妱暮了,丢下妱暮一个人,蝶母妃好吓人,她打妱暮,不许妱暮提母后,不给妱暮饭吃!呜哇哇······”说着再次哭了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都哑掉了,最后转成剧烈的咳嗽。
妃妃忙轻轻拍着妱暮的后背,替她顺气,凌厉的眸子却直直瞪向南宫蝶儿,方才打她还真是打得轻了!南宫蝶儿,你当真是猪狗不如!
慢慢的妱暮缓了过来,此刻早已有宫人把药呈了上来,妃妃试了试热度,刚刚好,开始哄着妱暮吃药。妱暮在妃妃的怀里,乖巧犹如小猫一般,即便这药苦的厉害,也一口一口的全吃了下去,丝毫不费心力。
采月这才松了一口,对身后的皇甫风麟说道,:“只要帝姬能醒过来,在用些药,就没事了。”
皇甫风麟微带着探究的目光望着眼前的女子,神色不卑不亢,语气是那么的笃定,不由的心中暗叹,连妃妃身边的侍女,都是这般的吸引人的目光。
“你既会医术,怎么上次帝姬出天花的时候,不肯展露呢?”南宫蝶儿见女儿无碍,心也放了下来,挑起采月的不是来。
采月是越来越恶心南宫蝶儿的为人,不屑道:“展露不展露是奴婢的事,奴婢只是知道,当初帝姬出天花时,是我家小姐寸步不离的守在帝姬身边,不知皇后娘娘这位生母当时去哪里了?”自己当初不展露医术,是因为陈谘当初对地基的医治十分对路,而今陈太医不在,太医院群龙无首,若自己再不出手,难不成眼看着帝姬等死不成!
“你!”南宫蝶儿一时气结,明知道这件事在她心中是一根刺,可这个贱婢还是依旧不肯放过,凤妃妃,你天生就是来与本宫作对的不成?
“都闭嘴!”皇甫风麟暴怒的低吼,刚才听了妱暮的话,他真的是心惊胆战,这就是自己宠了多年的女人啊,对亲生子都下这般的狠手,别说其他人了,于是望向南宫蝶儿的眼神带了一丝厌恶:“皇后,你贵为国母,怎办半点国母的气度也没有,赶紧给朕滚回凤仪宫思过,别再丢人现眼,否则朕很难放心把郢裕交给你照拂!”阴郁的眸子拂过南宫蝶儿的面容。
南宫蝶儿一怔,心中纵使有千般委屈,也不敢再说半句,只好行了礼,悻悻的退了出去。
青贵妃见状,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皇上且不要生气吧,既然妱暮没事了,不如就让妃妃在此照顾她吧。”
皇甫风麟神色一顿,而后点了点头,转身对正在哄着妱暮的妃妃说道:“你觉得呢?”不知为何,一向霸道如斯的他,却十分在意妃妃的感受。
妃妃抬起头,一双眸子无惧的对上皇甫风麟的双眼,:“我已经不是妃嫔了,不如让妱暮随我去冷宫吧。”在这照顾妱暮,简直开玩笑,如今正值反应期,青贵妃又是生育过孩子的,不出三天,不救全穿帮了吗?
很意外的,皇甫风麟竟没有阻止妃妃,轻易的让妃妃把妱暮带回了冷宫。并且下旨要整个太医院的人配合采月医治妱暮的病症,却不可有半点怠慢,否则定斩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