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萧蔚林疼惜amy,让她要不在老家多呆几天。可amy对这个故土实在充满了伤感,又想着还有嘉林公司的官司,还是决定按照既定的计划,第二天上午赶回s市。
车子向前奔驰,故乡的一景一物在后面幻灯片一样一一闪过。amy打了个激灵。她知道,此后一别,更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再会归来。没有了父亲,没有了家,也就没了居所,没了念想,没了心之所系。这片土地上的天空一如亘古以来明朗蔚蓝,却再与自己毫无关系。父亲墓园前的杂草,也只有请人清除了。她不是不想亲自芟除,却也只能心里头去除了。这虽是生她养她的故园故土,也是她恨意悔意交织的伤心之地,从今以后,她只有他乡,再无故乡。
看着一路沉默不语、提不起劲的amy,萧蔚林挖空心思想让她提起点精神,却发现一切语言对伤心深处的人都是徒劳。只好放点轻音乐,庶几缓和点amy心头的沉重。
车子走了大约2个小时。萧蔚林看到amy还是一脸郁闷,指了指快到高速服务区的指示牌,商量着和她道:“前面五公里处就是服务区,我们下来活动一下,透透气吧。”amy半听懂半懵懂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萧蔚林的提议。
这个时候虽然已是年末,到底还不到春节,也不是周末,服务区的车流人流并不多。萧蔚林很快找了个离服务区核心区最近的地方,把车稳稳地停好,自己下车来,转到amy这边打开车门,鼓动她:“下来吧,上个洗手间洗把脸也好,去买点吃的补充下体力也好,活动活动筋骨,别闷出病来了。”
amy看着他一路不遗余力想着让自己高兴点起来,突然惊觉自己对他也是太不公平,凭什么自己的伤心事,却让他一起担着,一路看着自己的阴沉脸。不由怜惜他起来,努力让自己提起劲头:“要不你去给我买点地方小吃,蜜饯山楂或者橄榄什么的。”
“好,你稍微等下。”萧蔚林听说amy有兴趣吃零食,心中大喜,就差没小跑着赶紧去买。一边跑还不忘回头看着车里的amy,让amy突然心头大大豁然开朗起来。是啊,过去我们已经没有办法改变,可是眼前的幸福却是那么实在,我们可以把握。
amy在车里没胡思乱想多久,发现萧蔚林已经兴匆匆拎着一袋沉甸甸的零食向车这边走来。她在车里向萧蔚林挥手,看他没留意到,内心突然一股躁动,想都没想,打开安全带和车门,走下车来站在车头侧边兴奋得向他挥手,满心欢喜地迎接他回来,像等待着久别归来的丈夫一样。
萧蔚林终于注意到了她。看到她下车高高扬手,热切地等他回来,知道她心情终于有所好转,心中大喜,加快了脚步,回以挥手向她走来。
就在他走到amy身旁,离她还有几米之际,一个巨大的刹车声响起。与此同时,一辆黑色越野车以失缰野马之势,毫无预兆地冲进amy旁边的停车位。amy还来不及反应,电光火石,生死之际,萧蔚林扑过来一把把amy抱起转身推开,自己企图以后背血肉之躯挡住这匹野马。现场是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响彻云霄的撞击声和杂乱惊恐的叫喊声。
amy几乎是在萧蔚林倒下的瞬间反应过来,紧紧抓住他不放,可等她回过头来,已听到一声锤响似的,他整个人轰地倒在地上,殷红的鲜血慢慢从他高大清癯的身上汩汩流出来。
人群迅速围过来。amy死命抱着他,呼喊他,觉得自己从没有过的被巨大的浪潮一样的恐惧包裹着。除了呼喊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然后是人群中有号称是医生的人俯身,动手急救;混乱中,呼啸闪烁的救护车终于到来,几个护士抬着担架跳下来,把萧蔚林抬上担架,拉着她一起,向医院奔去。
急救大门关闭,一群白大褂急匆匆进来。她被无情挡住外面。一个护士模样的走过来,让她也去检查下有没有伤口,她下意识地推开了她。像个机器一样死命守在门口,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她只知道一定要等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有多少,只知道外面的天色已逐步转暗淡,急救室的红灯终于变为绿灯。大门打开,一群医生神态疲惫地走出来。只见一个主治医生模样的看到等在门口的她,摘下口罩道:“你是病人家属吧。病人左侧血气胸、左侧肋骨骨折、脾破裂,伤情非常严重。好在救助及时,目前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根据我们刚才的检查,病人大概7年前有过一次严重的车祸伤害,腿部受过严重伤害。我们希望你尽快协调拿到他之前的病历,接下来才能有更针对性的诊疗。你现在去看看他,就给他办理住院手续吧。今天晚上是他关键时候,他还得在重症监护室随时观察,才能确定他能不能脱离危险。”
医生看了看满身血染的她,转头和旁边的一个小姑娘道:“等下你带她也去看看急诊医生,有没什么受伤之处。”
amy直要破涕感激医生护士们,只见他们已经习以为常地点点头就匆匆离开。似乎一边离开一边还说着什么“这病人真是多灾多难,竟然出过两次车祸。”
推门进去,满室药味的重症救护室。amy终于看到了插满管子、吊满瓶子的萧蔚林。他像熟睡中的乖宝宝,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任外面天崩地裂都不知道。
amy觉得自己眼前山呼海啸般摇晃,但饶是这样,她还得撑着。她面前躺着他,为她受伤的他。就算眼前世界崩塌了,她也得照顾好他,让他赶紧重新健健康康地站在她面前。
等他好了,她一定和他说,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了她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哪有这么傻的男人,她哪有值得你这么做?
amy愣愣地在病床前坐下,要是可以,她一定一寸一寸吻遍他,直到吻醒他为止。她七年来第一次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分量,从没有减少,只有增多,以至重过他自己的生死安危。这么多年,她斤斤计较于他当年的对父亲离去的不理不睬,对自己远去他国的决然放弃,对自己生活好坏的不管不问。还有比自己更自私更心胸狭窄的人吗?自己只会斤斤计较于他的付出,自己的付出又在哪里?躺在这病床上的应该是自己啊。
amy纤手轻轻划过萧蔚林的脸庞,恨不得他立马醒过来,可又生怕吵醒了他。为什么自己要吃什么零食,为什么自己这么自私只会沉溺在自己情绪里?为什么自己要从车里走出来?要是可以,她真的宁愿是自己躺在这病床上。可为什么偏偏是他。
看到amy一直不起身,一旁护士还是催促了她,让她赶紧去办理入院手续,同时也去看看医生。
“小姐,病人打了麻药,不到时间是不会醒过来的。今晚接下来你还得好好照看他,建议你还是尽早办理住院手续,同时抓紧看下医生,确保自己健康,才能更好照顾他。”
听到护士姑娘这么说,amy总算恢复了理智。顺从地按照她的指引,跑去办入院手续。amy边走边想了想,还是给褚东良打了电话。告诉他,萧蔚林出事的情况。
正在家里的褚东良赶紧问明情况,了解到萧蔚林情况还算稳定,总算宽了点心,告诉amy他立刻动身赶过来。
褚东良在赶来的路上,迅速接连打了包括当地几个朋友的电话,他必须确保萧蔚林得到当地最好的医疗救助资源。
当褚东良赶到,已是半夜九点多,后面还跟着主治医生和医院院长。amy睡意全无,一直等着他的到来。刚才医生看自己的时候,确定自己只是沾染了萧蔚林的血迹,自身几乎毫发无损。医生护士都知道是躺在病床上那个男的保护了她,不是羡慕她有这么好的男人,就是都说她幸运。这让amy更加悔恨交加。
褚东良告诉她,他来的路上,已经辗转托朋友问清楚了萧蔚林的情况。当时那辆越野车突然看到旁边停车走出来人,不由慌张失控,错把油门当刹车撞上去,结果严重撞伤了推开amy的萧蔚林,导致他全身多处倒地受伤大出血,送到医院的时候确实情况万分危急。还好当场有医生迅速帮忙进行了简单救助和伤口处理,医院也集中了最好资源进行抢救,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由于多处内伤,接下来需要小心观察后续情况,确保万无一失。
主治医生告诉大家,虽然病人现在已经度过生命危险期,预计明天可以从icu转到普通病房接受后续治疗。但救助时发现,病人之前有过一次严重的车祸伤害,至今腿部还看得出后遗症。病人这次虽然已经脱离危险期,但如果不认真及时对待怕会诱发病人之前的受伤症状,那就后果非常严重。审慎以见,明天一早将安排更详细认真的全面检查,然后再集中会诊。
听到主治医生提起萧蔚林之前的车祸旧患,amy赶紧据实以告:“是的,医生,他之前也告诉过我们,大概在六年前他发生过重大车祸,至今左腿上还植有铁片,走路速度会受点影响。医生这次车祸会引发他前面的病症?”
“你说他是六年前发生的车祸?你确定吗。可是据我们初步判断,应该是七年多前吧。无论怎么样,他是之前出过重大车祸并且严重受伤的,谨慎起见,我们必须尽快拿到他之前的诊断报告,才能更好的对他进行诊治。这方面还需要褚总协调下。”主治医生郑重说道。
“这个没问题,我们一定全力配合,最快拿到他之前的病历。”褚东良赶紧回答。
送走院长和主治医生,amy和褚东良商量,无论如何萧蔚林的爸爸妈妈才是他的家人,他们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管萧蔚林的伤情如何,他们不仅拥有知情权,更重要的是涉及手术的一切决定权,建议还是要尽快通知他们。
褚东良告诉amy,他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可是在来的时候医院告诉褚东良,萧蔚林在抢救室就反复交代了,绝对不能告诉他父母。褚东良猜想,萧蔚林肯定是担心他父母知道的,无论如何也不想父母为自己担心。他让amy先等等,看下萧蔚林的情况,实在危险了还是要告诉他父母。amy只好同意。
褚东良看amy一身疲惫不说,衣服满是血迹,知道她已经撑了一天,让她宽心先行休息,他看着即可。amy说什么也不肯,坚持要守在萧蔚林的病床前。褚东良知道他们已不是一般恋人关系,只好任由她,自己走到外面协调拿萧蔚林之前病例报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