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马道友告别一出来,amy不由得愤愤不平,连呼以后绝不再见此人。
章易不以为然:“马道友看似气势汹汹,可到底底气不足,明显外强中干。沈律师刚才软中带刺,二两拔千斤,几乎就那么三言两语,就把马道友的霸气都消弭于无形,如万箭入泥潭。怎么反而被气成这样。”
“我不是气说不过他。只是看着这人来来往往好几次,还是一副讨价还价、反复试探的样子,觉得特别让人烦,让人糟心。这究竟是他本人的意思,还是恒键的意思,怎么这么多心机。真有这精力怎么不把它们放在搞研发、自主创新上?”
“沈律师还是很有个性。说实话,我倒是有点欣赏这个马道友。作为律师,一心为委托方寻求最大化利益,哪怕一而再再而三试探对方底线。这不是一个律师恪尽职守的表现吗。”
哎呀,我就是受不了有人一副斤斤计较、钻营取巧、汲汲于名利的样子,觉得面目可憎而已。算了,是我不成熟。咱们律师这行,哪个不是在各种利益刀锋上游荡,哪有什么权利说别人?”amy自我宽慰道。
“沈律师说出这样的话,倒是让我不得不高看几分。记得当年大学毕业,导师谆谆告诫的,也是让我们无论身处何处,不要忘了法律的根本,法律人的根本。回想我这几年,倒有些像是沈律师所说的面目可憎之人了。”章易有感而发。
amy才发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赶紧解释:“我胡说八道,章律师不要往心里去。记得章律师是西政毕业的哦,我在国内读本科的时候,西政一直是我们法学学生的圣殿,基本从事法律的都无不以是西政学生为憾自豪。章律师这么年轻,已经做到嘉林集团法务部副主任,在s市这种卧虎藏龙之处,年纪轻轻就有这种成绩,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嘉林集团萧总能把你摆到这个位置,肯定是因为你过人之处。说实在的,我只是挟洋自重,公司很多法律实务还得靠章律师和法务部的诸多同事。”
“沈律师你不用谦虚。别说没见沈律师之前,我们对公司聘请沈律师回来的决定就坚决拥护。这一个多月和你相处下来,我是更加知道自己与你的差距。无论是法律实务,还是法律眼光、视野、判断,我要向沈律师学习的很多。”章易诚恳道。
“之前公司还颇有传闻,认为沈律师年纪轻轻就做了嘉林集团的法律顾问,相当于坐上了法务部主任位置,觉得沈律师是不有什么内幕。现在看来,把你聘请回来,嘉林集团绝对赚了。”章易话闸打开,百无禁忌地说了开来。
“章律师你太谦虚了,对我也过奖了。说不定我还真有什么内幕呢。”amy不能不觉得可笑,可转念一想和萧蔚林那种关系,实在也是大有嫌疑。干脆不去辩驳,半开玩笑让它化解了:“我们也不要每次都互相吹捧了,好像不这样显示不了我们亲密战友关系啊。”
“其实,我刚才这么理直气壮地回击马道友,还是公司给了我们底气,还是要感谢萧——总、褚总背后的信任和支持。”amy差点把“萧蔚林”三个字冲口而出:“还有,我也还只是接触这个官司的皮毛,真正能否赢得最终胜利,我也不是完全有把握。说到底,还是需要包括章律师在内的法务部全体同事支持。我不是很会说客套话的人,都是有一句说一句,请章律师不要介意。”
“沈律师果然水平越高越低调。说到离不开公司的支持,这是肯定的。毕业出来工作多年,换了三四家公司工作,嘉林集团是制度最完善,工作环境最宽松,对员工最信任的。所以我一晃已经在这工作了三年,都不想走了。”看得出来章易是说的是真心的。
“那就不要走了,继续好好干。章律师,我知道我这么一来,大家有很多传言,包括法务部主任一职问题。我现在不能向你保证什么。不过你大可放心,我只是嘉林集团的法律顾问,迟早我还是要回美国的。”说到这里,amy却突然感觉内心里闪过一丝犹豫。像笔在纸上轻轻的一个停顿,别人未必看出来,自己却那么清晰。
“沈律师既然把这事说开了,我也不妨和你说下我实话。先不说我的水平还需要向沈律师学习的事,无论怎么样,作为法务部一名工作人员,对公司的任何决定,就算有意见,也应该尊重为先。事实上,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公司请来你,对法务部、对我个人,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果没有沈律师的加盟,我们对接下来应对恒键上诉绝对没有那么有把握,对是否能把一审胜诉的成果坚持到底更加没有足够信心。现在沈律师过来了,真是在关键时刻给我们派了一颗定心丸,完全发挥了整个案件主心骨作用,让我们大家都有足够强大的底气、足够清晰的思路去面对接下来的硬仗。”
两人一边往公司回走,一边难得放开心怀聊天。从章易来说,通过这一个多月和amy共事,确实看到了她作为留美律师过人的业务水平,公道正派的为人,实在让他不得不从心底里佩服;从amy来说,虽然她并不在意公司里一些不怀好意的传言,但能和章易说开,总是一桩高兴事。章易法律知识扎实,法务经验丰富,只是在思维视野的广阔度和证据挖掘的敏锐度上还有所欠缺,但正好和自己形成了非常好的互补。面对接手不久的二审案件,自己能有比较足够的底气,和他以及法务部大量扎实细致的工作分不开。这在工作中,能形成这种互补、默契的良好关系,高效地推动工作开展,非常不容易。她在吉安德律师事务所多年,和jeffrey等同事相处多年,也不过这种关系,这种效率。
话说到jeffrey,amy想起前几天接到他的手机信息,才知道这家伙也跑到澳大利亚,和老太太会合了。不过amy一点也不奇怪,老太太搞这么重大并购,最信得过的律师肯定也就只有他了。两人还发了一些在那边聚会的照片过来。看得出来,两人神情还是比较轻松的。amy非常仔细看了这些照片,还特意放大观察,发现老太太和jeffrey确实笑得自然、轻松,放得很开。看到这里,amy对久不见面的老太太多了一份放心。不过说来也真是可笑,自己关心老太太,可又不希望她知道,还是要通过同事朋友与她的照片做桥梁。amy也知道自己作为女儿这样对待母亲、关心母亲非常混账,可是没有办法,和老太太的相处方式多年下来,累积得太沉重,让她非常直白得把关心之情流露出来还是很有难处。想起老太太,amy又想起萧蔚林和她说的老太太七年前给钱他的事情。amy虽然安慰自己不去想,也感谢老太太好像是为了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但这事到底太多疑问,太多谜团,不由她不去想老太太的目的。其实,老太太几乎是自己去美国前才知道自己和萧蔚林的关系,怎么可能没多久就给他一笔这么大的资金。要说是看好萧蔚林是自己男朋友、她未来的女婿,那时自己已经在美国,早已和萧蔚林分手;要不是这原因,难道是给萧蔚林和自己分手的补偿?虽然自己当时是急匆匆不到一个月就被老太太送出国了,但本来就是萧蔚林参加创业大赛赶不回来,而且后来不久他就和青梅竹马的孔若冰结婚了,明明是萧蔚林对不起自己,老太太还拿钱去倒贴?这逻辑说不过去吧,非常没道理吧。那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原因值得老太太这样做呢?真的是单纯看到他的商业天赋,赚钱能力?毕竟七年前就算是老太太,300万也不算是个小钱。
amy从想起jeffrey,一路又想到苏梅芳,想到苏梅芳又想到萧蔚林提起的那笔300万的事情。头脑里思绪差不多就像窗外的景物一样飞闪,可最终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停止了这番胡思乱想。她知道,有些事情一味强求并不必然有结果,放下,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或者答案也就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