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磊……”
    老爷子的手指颤颤巍巍，似乎在抚摸照片上的人。
    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流下来。
    苏瑾的身体几乎僵住，外公记得舅舅！舅舅能让外公有反应！
    她感觉到自己心跳加快，一眨不眨地看着房间外的老人。
    宴川的凤眸因着老爷子的反应变得幽深，他没想到，痴呆了这么多年的老爷子竟然记得人了，可见这个被拐卖的儿子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循循善诱：“对，这就是姜磊，是你的儿子，我正在帮你找他，等我找到了，我带他来看你。”
    “磊！”也不知道老爷子有没有听懂他的话，他的反应很激动，不太灵活的手指想要拿照片。
    “这个不行。”宴川把照片收回来，放进自己的口袋：“我要拿着这个照片去帮你找他，等找到了，我亲自把他带到你面前。”
    等他把照片收起来，老爷子的目光始终落在他放着照片的口袋上，连身体也颤巍巍起来，目光急切地看着宴川，口中一直碎碎念着：“磊……儿……”
    宴川却已经起身，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不需要在待在这里。
    他往外走，老爷子双手在空中乱抓，竟然也站了起来，似乎是要追上宴川。
    宴川听到身后的动静，脚步却没停。
    躲在衣柜里的苏瑾，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外公这样，却不能上去帮他一把，心里又酸涩又愧疚，搁在身侧的手更是紧紧握成拳头。
    而这时，本不打算停下来的宴川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目光直接锁定了苏瑾藏身的柜子！
    苏瑾身体一僵。
    宴川盯着那个大衣柜，凤眸眯了眯，竟抬脚朝柜子走去。
    苏瑾垂下眼睑，拳头握得更紧，如果宴川真的打开门，她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跑出去的可能性大概只有三成。
    想到这里，苏瑾勾唇苦笑了一下。
    宴川已经在柜子前面停下脚，直接抬手伸向柜门。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宴川拧眉，看了眼柜子，转身拿起手机一边接起一边走出去。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苏瑾才松了口气。
    每次面对宴川，她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苏瑾在柜子里又待了一会儿，确定宴川不会突然返回，才从柜子里出来，看到外公还站在房间里，脸上除了木然还有几分这几年苏瑾鲜少在他脸上看到的迷茫跟痛苦。
    “外公……”苏瑾不由得轻声唤了他一句。
    老爷子却没有反应，目光缓慢地移动，似是在找什么，然后在看到电视机之后，就定格在电视机上面。
    苏瑾心中酸涩，却也知道急不得，她扶着老爷子在椅子上坐下，把房间里收拾干净之后，拿着一份报纸坐在老爷子边上。
    “外公，你看这是大南山。”苏瑾指着报纸上印的照片，说起小时候外公带她去大南山吃夜宵的事，还给他念报纸上的新闻。
    就这样过了两个小时，苏瑾看时间太晚了，一会儿该有护工来让外公休息，她才放下报纸，说道：“外公，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外公，要是舅舅还活着，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苏瑾离开了疗养院。
    就在她离开之后没多久，一直看着电视的老爷子，在护工帮他洗好澡之后，却拿起了柜子上的报纸。
    他把报纸抖了抖，然后看了一会儿上面的照片。
    ……
    苏瑾回到文庭雅苑之后，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忽然间想起什么，她又去了书房，打开电脑给墨七发消息。
    “宴川那个电话是你打的吧？”
    宴川那个电话响的那么及时，除了巧合，应该只有能监控疗养院的墨七了。
    “是我。”墨七道：“我用的虚拟手机号码，装作广告推销。”
    “你反应挺快。”苏瑾称赞了一句，又道：“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用的是自己的声音？”
    电脑另一端的墨七皱起了眉，一副无可奈何地样子盯着电脑屏幕。
    他没回消息，苏瑾的消息又发了过来：“你的声音我听过，我们见过面的对吧？”
    虽然这句话她加了问号，但墨七分明听出了肯定的意思。
    他抬起手，匀称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
    片刻，手指敲击键盘：“你想多了。”
    苏瑾向来只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
    墨七的声音她一定听过，还不止一次，如果她能再听一遍，一定能想得起来是谁。只是刚刚精神高度紧张，这会儿已经不能百分百回忆起墨七的声音了。
    而另一边的宴川，在私家侦探的寻找下，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
    姜磊最后出现过的地方，是距离湘城近郊不远的一个小镇，名叫白石镇。当时警方查到白石镇的时候，有人说见过姜磊，不过警方顺着这条线再往下查就查不到了。
    也就是线索从这里断了。
    时隔几十年，私家侦探到白石镇那边打听一圈才知道那里十来年前的样子发了一场大水，淹了很多房屋，原镇上的人很多投奔亲戚了，还有部分搬了出去，现在白石镇原来的居民大概只剩下三成的样子。
    这就是说，这三成的人里很可能就没有当年见过姜磊的那个人。
    宴川只能让私家侦探接着往下查，他坐在办公室里，恍然觉得白石镇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他皱着眉头。
    对自己的记忆力，宴川很有信心，只要是听过的见过的，必然有印象。他既然觉得“白石镇”这个地名熟悉，那必然是听过或见过，亦或者，他身边有人来自这个地方！
    “叩叩”
    敲门声响，宴川敛起思绪，说了声：“进来吧。”
    “宴总，你要的资料。”
    苏瑾把松鸿地产的最新进展拿给他，却发现宴川目光幽深地盯着自己。
    她的眉头拧了拧，难道是那天自己去疗养院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应该不是，否则宴川肯定早就找上自己了！
    她温声问道：“宴总还有其他指示吗？”
    宴川往椅背上一靠，一时竟然连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竟然又是苏瑾！
    他说：“你的祖籍是白石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