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永烽看着小九瞬间消失的身影，不由有些傻眼，他郁闷的嘟起了嘴看向罗东。
    罗东正拼命憋着笑，见莫永烽看向他，忙对莫永烽道：“小公子，那个，将军都走了，咱们也走吧？”
    莫永烽气闷的嘟了嘟嘴，开口问罗东道：“罗守备，您说我姑姑是真的有金鸡吗？你见过会下金蛋的鸡吗？”
    罗东顿时僵住了，他眨了眨眼睛，立刻毫不犹豫的卖了小九，直接对莫永烽道：“这个，我真是不清楚，回头您不妨再问问将军吧。”
    莫永烽很不甘心的看了罗东一眼，点头道：“好吧，回头我见了姑姑再好好问问她。”
    罗东不由在心里为小九默哀了一瞬间，立刻带着莫永烽回房休息。丝毫不知自己被属下卖了个精光的小九一溜烟的跑回屋内，一脸心虚的抹了抹头上的汗，感叹自己果然不适合教小孩子啊，一不小心就差点儿把自己埋坑里了。
    京都重新修缮过的东宫太子寝宫崇仁殿外，李恒静静的站在廊下看着空中的明月，眼眸沉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元十三扭头低声问一旁内侍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三更天了，殿下五更还要去上朝，再不歇息可就连小睡的片刻都不够了。”内侍苦着脸答道。殿下自从回宫之后，一直日夜忙碌不停，好不容易能歇息了却又总是难以入睡，尤其这七八天，殿下好像都没有怎么睡过觉，这样熬下去身子怎么能吃得消啊？
    元十三挥手让内侍退下，抬脚轻轻走到李恒身侧低声道：“主子，已经三更了，还是进去躺下歇一会儿吧。”
    李恒微微眨动了一下睫毛，低声问道：“还没有石岭关的消息吗？”
    元十三心中暗叹了口气，低声回道：“主子，昨日才刚收到战报，九小姐带兵拿下了分水关，想来现在石岭关应是平安的。您也知道九小姐的性子，她既然不肯撤退，定是铁了心要把蛇岭关攻下的，现在有黑甲军在旁助阵，北庭府的边防军近日也会赶到，九小姐那里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您不要太过担忧了。”
    李恒抿了抿唇叹气道：“我知道莫平城夫妇一死，小九不把藩军击退是决计不肯罢休的。可这丫头的胆子太大了，不过区区一万多人马，其中还有五千是刚到的黑甲军，她就敢带着去攻打藩军重兵把守的关隘，小九的性子和做派果真是随了邢国公啊！”
    元十三也忍不住感叹道：“是啊，属下现在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九小姐手里就那么点儿兵力，是怎么抗住了藩军的围攻，又怎么逆转了局势，竟还一举拿下了分水关的呢？”
    李恒皱着眉头道：“不管怎么拿下定是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只可惜她一封信也没寄过来，单凭战报上区区几行字，难以知晓具体情形啊！”
    元十三看着李恒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担忧，不由心生酸楚，自回宫之后，主子便没有好好吃过一餐睡过一觉。日日看着主子一边殚精竭虑的处理朝中大小事务，一边为九小姐牵肠挂肚日不能食夜难安寝，本就消瘦的身子越发瘦的连礼服都有些撑不起来，元十三不由又是心疼又是担忧。这样下去，便是九小姐能安全回来，只怕主子也要大病一场了，没想到越是冷情的人一旦动情竟是这般不顾一切，元十三忽然不知自己当时给小九留下线索到底是对是错了。
    不忍见李恒这般愁眉不展，元十三忙话音一转笑着道：“不过经此一役，朝中众臣都对九小姐赞不绝口，都夸她是将门虎女有邢国公当年用兵如神的风范呢。”
    李恒唇角闪过一丝冷笑低声道：“他们之所以夸赞小九，是因为小九力挽狂澜挡住了中路藩军，可他们却没想过小九和莫家为了此战付出了什么代价？更可笑的是，不过是刚刚夺回了分水关，蛇岭关还在藩军手中，他们竟然就觉得中路现在已经安全了。竟然还有脸跟我提军费？还嚷嚷着要从安西调兵支援边境，朝廷到底养了一群什么白痴蠢货？到底是没脑子到什么地步才会写出这种奏本？”
    元十三见主子说着说着竟怒了，不由心中骇然。只因从他记事起，主子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儿，可现在他竟然会因为朝臣对西北战事的奏议而如此生气，可见他对九小姐的安危已经敏感到了极点。
    元十三忍不住劝道：“主子莫要生气，气大伤身。您又不是第一天和这些人打交道，他们的本性您不是早就清楚了吗？一个个都只盯着自己的利益，哪里真的在意过战场上将士们的死活啊！”
    李恒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沉不住气的，他也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做的是回房休息，而不是在这里跟元十三说这些废话。
    朝堂里还有无数的事情等待着他处理，他还要想办法为大军筹措接下来要用的大批军费和粮草，现在国库空空如也，户部天天喊穷，南方水患沿海动乱......而他必须为小九他们这些在前方奋战的将士们稳定住朝局，竭尽所能争取最后的胜利，而不是在这里做无谓的担心和挂念。
    尽管心里无比清楚，可李恒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便会浮现战场厮杀血流成河的场景，耳边隐隐约约都是小九的声音，她伤心哭泣的样子，这一切都让李恒难以承受。
    看着不过短短数十日，主子却好似过了数年一般，俊逸的面容上好似被蒙上了一层风霜，整个人沧桑又疲惫不堪，元十三心中很不是滋味。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情深不寿，对于主子而言，这份情到底是好还是坏，元十三现在也说不准了。
    殿门口守卫急匆匆跑了过来，元十三抬眼看见忙走了过去，守卫冲元十三行了个礼递过一封密信，元十三接过一看不由面上一凛，这信上分明印着齐王世子的印记，难道是石岭关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