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仪妙语连珠,声情并茂,说得台下掌声阵阵。
我听着有些恍惚,渐渐有些走神。
忽然听到外面静了,好像有谁在叫我的名字我才猛然回过了神。
只听司仪说道:“我们帅气的新郎林白先生在哪里?”
我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领口,迈步走了出去,大厅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只有司仪那有一片光亮,我眯着眼睛走到台侧,顺着台阶走了上去。
刚一迈上台,一束光立即打了过来,从头顶跟着我走。
司仪笑着说道:“我们的新郎都开心的紧张了,千呼万唤才出来啊。”
下面的人发出一些笑声,我这才意识到,刚才司仪一定叫了我许多遍。
我站在司仪身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木偶,脸笑得发酸发僵,却完全不知道在笑什么,他的词儿说得激/情饱满,极其动人,但我始终没有听清说的是什么。
终于,我听到他说到“燕立夏”的名字。
音乐声中,燕让推着燕立夏缓缓走过来,台下掌声一片。
燕立夏穿着那件婚纱,妆容精致,眼睛闪闪发光,像是暗夜中的星辰,我看着那双眼睛,不知道这双眼睛能否照亮我的夜。
曾几何时,我的夜空里,是笑起来像毛茸茸的月亮的那双眼睛。
那些流程在我心里,我就像是一个演员,表演这一出戏。
直到那个亲吻的环节,我才略有些慌,眼睛很想在下面的人群中搜索南宫雪的影子,但……不行。
司仪笑着大声说道:“我提议,让我们的新郎林先生,深情吻一吻燕小姐,时间是……三分钟!象征三生三世,怎么样?”
下面掌声叫好声响起,燕立夏脸蛋通红,一双眼睛里温柔的要滴出水来,我看着她,听着那些震耳欲聋的声音,慢慢的凑近,最终吻下去。
双唇相碰的那一刹那,我听到心碎的声音。
三分钟,对于我来说,还真他妈的像是三生三世那么长,感觉怎么也到不了。
终于等到司仪说一句“时间到”,我感觉自己的嘴唇都麻了,不,应该是全身,包括心都麻了。
后来说的什么我不记得了,只知道光线大亮,婚宴开始,燕立夏让我推着她下了台子,去休息室换衣服,一会儿出来敬酒。
我让她换了衣服只露个面儿就行,不要敬酒了,她的身体还没有好,她虽然不太情愿,但为了双腿,最终也点头同意。
我像疯了一样喝酒,谁来敬我都喝。
可搞笑的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这酒越喝越清醒,完全没有要醉的意思。
我游走在各桌之间,听着那些恭维贺喜的话,看着一张张并不熟悉的面孔,笑着喝着。
最终……我还是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在我距离她所在的桌子还有三张桌的时候,她起身离席,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
我若无其事的又敬了一桌酒,然后把酒杯一放,对众人说道:“对不住,大家先喝着,我稍后就来,得去放放水了。”
说罢,我装做不慌不忙的向着洗手间走过去,直到拐入走廊,大厅的人看不到了,我大步狂奔起来。
到了女洗手间的门前,我犹豫了一秒钟,然后决然推门走了进去,里面没有其它人,只有一个人正在水龙头那里站着,双手撑着水池边,低着头,任由水龙头里的水哗哗流下来。
我看着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竟然没有发现我进来。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喝进肚子里的酒像是要流进眼睛里,让我觉得有些酸涩。
南宫雪终于抬起头来,眼角有未干的泪痕,四目相对,她先是愣了愣,随后有些慌乱的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你……你怎么进来了?你疯了?”
我点点头,“对,我疯了。”
她咬了咬嘴唇,关了水龙头说道:“那你在这里疯吧,我要走了。”
她在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伸手把她拉住,她低声叫道:“放开!”
我看着她,眼睛的酸涩感越来越明显,“我好不容易抓住你,怎么能轻易放开?”
她的手臂微微一颤,不再挣扎,垂下眼睛看着我的手说道:“林白,你现在抓着我,能说明什么?有什么意义?你不放……又能怎么样?”
我的心像被这话狠狠撕裂,那些我以为已经愈合的伤口,刹那间鲜血崩流。
我不管不顾的把她拥入怀里,她那样瘦,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骨头,硌着我的身体,我的心,我恨不能把她揉进我的身体里,就这样带着她走。
“林白,”南宫雪没有挣扎,声音冷静的让我心惊,“别再任性了。我订了婚,未婚夫是江北辰……你……”
“不,你没有。”我打断她的话,急声说道:“我都知道了,你没有订婚,你和江北辰……”
南宫雪似乎笑了笑,我却感觉脖子那里烫了烫,“那么,你和燕立夏呢?总不是假的,刚刚那么多人都见证了,包括……我。你们改了口,称对方的父母是自己的父母,你们将来才是夫妻,是一家人。”
我几乎要窒息,心里的疼痛感翻江倒海一般,汹涌的将我吞没,我慌乱的微微松开她,看到她无声的哭泣,泪流满面。
真想有一把利刃,把我从中间劈成两半,一半报答燕立夏,一半遵从自己的心。
我忍不住吻住南宫雪的眼睛,想吻干她的泪,可是她的泪越流越多,那种咸咸的味道,我想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没有再说话,任由我抱着吻着,我真想就这样……地老天荒。
忽然,走廊上有轻微的声响,声音有些奇怪,不像是脚步声,我很快想到了是什么,不由得看向南宫雪。
她也听到了,脸色微微变了变。
我们摒住呼吸,谁也没有再动再说话。
走廊上响起燕立夏的声音,“林白,你在吗?”
我抿着嘴唇没有回答,南宫雪的脸色苍白,眼神中的绝望让我如坠冰窟。
“林白?你在不在?”燕立夏还在叫,她似乎认定了我在洗手间里,不出去就不走。
僵持了几分钟,终于听到有另一个人说道:“燕小……噢,不对,应该叫林嫂了,你怎么在这儿?”
是遥远!
燕立夏回答道:“林白被灌了不少酒,一转眼看不到他了,我有些担心,不知道他是不是喝多了或者在里面醉倒了,你来得正好,能不能帮我进去看看?”
遥远沉吟了一下说道:“行,你交给我,我帮你进去看看,不过……这个时候你就别在这里了。”
燕立夏说道:“不行,我得等他出来,看看他的情况才放心,要是醉了也好照顾他。”
我在里面听得清楚,也有些头疼。
遥远想了想说道:“这样恐怕不好,现在林哥不在席上,今天是你们的订婚典礼,应该由你来代替他,以林太太的身份照应客人才对,你放心,这里交给我,我也会照顾好他的。”
遥远聪明,很快抓住了燕立夏的七寸,一声“林太太”,是燕立夏最在意也最喜欢听的。
只是——我不知道她过来找我是真的如她所说担心我喝多了,还是因为……看到了什么。
我仔细听着,不知道她能不能被遥远劝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