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二贵怎么也没想到，张玿晗竟然会来找他“单独聊聊”。
    他看见张玿晗手里拿着的一个档案袋莫名紧张起来，他也说不清道不明这种感觉为何而来。
    “张队，我姐她睡下了？”苟二贵只能用简单的询问来掩饰一下心里的紧张不安。
    张玿晗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嗯，她睡了。你还在复习功课？”
    书桌上摆满了书，仔细一看原来是高三的复习资料和一摞试卷。
    苟二贵放下笔：“开学我就是高三了。”
    张玿晗把档案袋放在他面前：“转学手续我已经帮你办好了。淮城一中，这里的学习氛围很好。”
    苟二贵知道他绝不是只为了来和他说这个事。
    “谢谢你，”苟二贵低着头，表情有些局促不安，“我的事麻烦你了……”
    “不会麻烦。”张玿晗柔声说道，单是听着他的声音，苟二贵都能想象出他此刻应该是笑着的。
    “云舟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以后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张玿晗说道。
    苟二贵这才抬头看他，果然，这人脸上的笑意真切，就真的是一个长辈对小辈的疼爱。
    “你到底想问我什么还是直说吧，”苟二贵叹了口气，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这样，我老有种瘆人的感觉。”
    “你很聪明。”张玿晗收了笑意，却也不咄咄逼人，“应当知道我要问什么。”
    此时苟二贵内心：泥煤啊！我再聪明也比不过你个老狐狸，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要问我什么？！
    “你问啊。”苟二贵说道。
    “云舟她有事瞒着我，是和你们有关。”张玿晗平静地说道。
    “我和我哥哥？”
    “对。”
    “我哥还有事瞒着我呢！”苟二贵说道，“可是他现在不在了，我再也不会知道他瞒着我的是什么了。”
    张玿晗皱了皱眉毛，觉得他有点答非所问。
    苟二贵笑道：“这是有关系的。你是怀疑我和她的渊源不止如此，是吧？”
    什么因为救初云舟而被牵涉进来，到最后，刘玉建甚至为了替初云舟挡子弹死了！张玿晗在听了以后，心里就感到有些隐隐不对，他觉得事情不会是这么简单。
    怎么就这么巧呢？蝴蝶广场就在前面，偏生刘玉建和苟二贵两个人就散步散到下游去了，还遇上了试图逃跑被追的初云舟。
    张玿晗：“我调查过你和刘玉建，发现他的原名叫徐志，可是在十二年前，他带着一个孩子来到燕南县，换了名字，改了过去。这个孩子是你，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你们和云舟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苟二贵心里大喊一声“我艹”，可是面上平静的很：“这话你应该要问我哥。”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苟二贵摊开双手，真诚地说道，“就出事的那一天，我现在想起来，就是一团乱麻，黑漆漆的，我看不真切。明明它们就在那里，可是怎么也理不清！”
    张玿晗听到这里，蹙眉问道：“你说你记不得那一天的事情了？”
    苟二贵开始烦躁起来：“也不是记不得，就是太混乱了，就像一团毛线，我找得到头，找得到尾，就是不能把它们理成一个完整的毛球。我这样比喻你能明白吗？”
    他有点着急，他知道自己说的话太乱了，生怕张玿晗听不懂，他想要清楚地表达出来，可是一时之间，他找不到适合的词来说。
    张玿晗有些失神地说：“云舟出事的那辆奥迪，我在驾驶座的车门上，发现了刘玉建的指纹。”
    苟二贵一听，全身都僵住了。
    “还有在你们家，有打斗的痕迹，在你的床上，发现了云舟的血迹。”
    这些都是他派人去苟二贵家发现，本来只是想收拾些苟二贵的东西过来，可是没想到还会有这些意外收获。
    随后，苟二贵又有些怀疑，怀疑他是不是要诈自己，所以才故意说这些话的。
    张玿晗仿佛知道他想的什么一样：“你不必怀疑我是在骗你，在有关云舟的事情上，我绝不会含糊。”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苟二贵有些犹豫，要不要把那件事告诉他呢？
    “我就是想知道云舟她瞒着我的是什么事。”
    最后一句话，直接让苟二贵作出决定了。
    “我们之所以隐姓埋名，离开淮城来到燕南县，这样一个小县城，是因为我们在躲仇家。”苟二贵说道，“我五岁那年，被人害出了一场大病，如果不是小恩人，我根本不会活到现在。”
    张玿晗：“仇家是谁？为什么追杀你们？小恩人又是谁？”
    苟二贵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叹息道：“你这些问题，我一个都回答不了你。”
    “我哥把我保护的太好了，这些事瞒的严严实实的，可以让我知道的就这么点，不能让我知道的，一个字也不说！”苟二贵向后倒，直接倒在了床上，“你现在的感受我深有体会，我也一直都想知道他瞒着我的是什么，可是……”现在再也不可能了。
    张玿晗起身，走到他脚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苟二贵猛地坐起来：“我真不知道，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啊！”
    张玿晗审了这么多年的嫌犯，一个小孩子在他面前说谎是很难不被他看穿的。
    苟二贵没有骗他。
    可是他的记忆是怎么回事呢？怎么独独对那一天的记忆记不清了，难道是他哥出事，刺激到他了？
    “你记忆混乱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张玿晗问道。
    苟二贵摸着脑袋：“就你们去抓姚一刀那天，一觉醒过来，就有点不对劲了。”
    “你在睡觉之前做了什么？”
    “就和初姐姐聊天啊，聊着聊着就睡过去了。”苟二贵猜到他接下来要问什么，连忙阻止他：“你可别问我聊了什么，就一些她开导我的话，具体的我也记不住。”
    就算什么得到张玿晗想要的答案，但是也不是一无所获。
    张玿晗有些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我们今天晚上的谈话……”
    “我知道，我是不会和初姐姐说的，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苟二贵抢先说道。
    张玿晗见他这样，没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