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潜歪着脑袋瞅吕法医手里拿着的那跟试管,双臂交叉抱胸,心里已经了然,这种害人的玩意,肯定是雷氏制药内部研发出来的。要问为什么这么笃定,韩潜冷笑道,既然二代辛乐宁那种害人不浅的药都能弄出来,又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尝试的呢?
初云舟伸手接过试管,在她想要把试管凑近闻的时候,吕法医阻止了她:“别闻了,没味。”
这个试管里的麻醉药残留物是吕法医从刘连生的血液里提取出来的,量很少,药效却足够强。
“这个试管,你好好保存。”初云舟把试管还给他,在吕法医伸手要接过的时候,她却又反悔了,“不,我要带走。”
吕法医:“???”
初云舟把试管攥紧在手心里:“这个对你们没有任何用处,只有给我们才能发挥它最大的用处。”
韩潜当然知道她是想拿这个当证据,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对对!反正你们留着也没用,还不如给我们。”
吕法医仍是满脸问号:“这怎么说?怎么对我们没用,给你们就有用了?”
初云舟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来,可是眼睛里平静如水,并没有半丝笑意:“我不怕告诉你,杀害刘连生的凶手就是方队长刚刚抓回来的那个,而高静美,她是自杀。”
最后一句话如平地一声雷,不仅把里面的三个人惊到了,更是让刚好走到门口来找吕法医的陈副队宛如被雷劈了一样,呆愣在原地。
韩潜知道初云舟说话从来都是在有充分的把握之后,才会在众人面前说出来,那她也自然是相信初云舟的话,只是她还是吃惊,心里对这个说法也存在许多不解。
“初顾问,你说她是自杀,为什么这么说?”韩潜问道。
吕法医则是不相信,他抬手指着门口:“同伙就在外面,你怎么说受害人是自杀呢?!”
面对质问,初云舟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她侃侃而谈道:“马良说过,现场唯一令他生疑的就是血迹,劲动脉被割开,鲜血喷溅而出,在床上,地上,形成一条完整的弧形血迹。我们排除了从背后杀人的可能,还有正面杀人,除了是她自己用碎玻璃割的,还能怎么杀?”
韩潜:“是啊!这一点我竟然没想到。”
初云舟看了一眼前面,在桌子上发现一个杯子,她走过去拿起来。
吕法医定睛一看,急的直说:“那是我喝水用的……”
然而初云舟并没有理他。
她拿着手里的杯子举起来面对他们,用手指在杯口处虚画出凶器:“割破高静美劲动脉的那片碎玻璃是杯口这一边的不规则形状,痕迹报告是上显示,有两枚属于高静美的指纹就出现在杯口,一里一外,刚好形成一个捏住杯口的手势。”
说到这里,韩潜已经明白了。
就算摔碎的玻璃杯属于高静美,在杯子上有她的指纹正常,但也没有人会用两根手指捏住杯子吧?
吕法医表示,他有时候也会这样拿杯子。
对于这一点,初云舟也早就考虑到了:“痕检恢复了这个杯子的原型,这是一个高7厘米,半径2.5厘米的圆柱体。我们就算当时水的高度是三分之二,那水的体积就是90立方厘米,也就是90毫升,一般情况下,人用两根手指是抓不住这个水杯的。”
吕法医听她列出了数据,当场惊的无话可说。
偏偏韩潜怕她不信,还特意补上一句:“还没把水杯的重量算进去呢。”
吕法医连忙招手让她停住:“我信了我信了,可是她为什么要自杀呢?”
初云舟轻笑一声,向后转身:“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韩潜顺着她转身就走动作向后看去,才看见了站在门边的陈副队:“陈副队,你什么时候来的?干嘛站在门口不进来?”
陈副队笑着踏进门:“刚刚来的,我听着初顾问讲的很精彩,在外面听愣了。”
韩潜骄傲的眉尾都飞了起来:“我们初顾问厉害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苟二贵撇了撇嘴:“又不是夸你,骄傲成这样干嘛。”
韩潜揽着他的肩膀:“初顾问可是我偶像,你是她弟弟,以后可有你骄傲的时候。”
苟二贵决定还是先傲娇一会儿,他把头转过去,不理会韩潜。
陈副队一脸疲惫之色:“其实你说的对,是我们钻牛角尖了。”
初云舟把攥着试管的手背到身后去:“这个案子很复杂,虽然是自杀,可又不是普通的自杀案这么简单。陈副队,你从警多年,有些话本不应该是我一个晚辈说的,但我还是得多嘴一句,有些事,要量力而为。”
陈副队活了四十多年,哪能不明白初云舟话里的意思。他看初云舟说话的神情,就想起了张玿晗,这两个人在这一方面何其相似,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始终不慌不乱,镇定自若,有一种全盘皆在他们掌控之中的感觉,与他们警局里的同龄小辈简直千差万别。
一想到警局里那些不成事的,陈副队就糟心的很。
“量力而为,量力而行。”陈副队笑了笑,眉眼间露出丝丝疲惫来,“我们老一辈的人不行,那就得靠你们年轻一辈的了。”
初云舟的微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中的坚定:“我们会的。”
气氛突然就变得凝重严肃起来,韩潜看见初云舟眼里的坚定,在她觉得初云舟与他们所坚信的一样时,却又觉得那眼里还隔了一层雾,让她看不真切里面。
年少的苟二贵抱着哥哥的骨灰盒,看着面前的几个大人净说一些晦涩难懂的话,但是某一瞬间他又觉得这实在伟大。这两天,他和几个警察同吃同住,虽然说苟二贵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独自悲伤,但是他们在干什么在说什么,苟二贵其实都知道。
他心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忽然埋下一颗种子。
韩潜知道初云舟说这话的意思,她是在劝陈副队不要追查太深。他们现在所在追查的,就像是一坑又深又浑的水,一脚踩进去,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她也认真起来:“陈副队,你跟我说的话我会一直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