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煜阳喜欢啊……”纪林熙故意把声音拖得很长，凌秒一口气卡在胸前不上不下，苏煜阳气得在房间踱来踱去，言离被他晃得眼花缭乱才强制把手机夺了过来。
    “什么时候回来？”言离没好气地问。
    纪林熙听到言离的话，发出轻蔑地笑声：“回来？回哪儿？这里就是我现在的家啊！”
    “林……纪林熙……”言离有些激动地喊了出来，但她的话还没说完，电话挂断的声音就传入她的耳中。“靠！”言离看着屏幕上“通话结束”四个字，丝毫不顾形象地骂了出来，“一听是我的声音就把电话挂了，我有这么恐怖吗？”
    “不是你恐怖。”苏煜阳轻声说道，“他大概是害怕吧。”
    “切。”言离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把手机扔给了苏煜阳。苏煜阳看着躺在腿边的手机，考虑要不要再给凌秒打个电话。一来是问凌秒什么时候回来，二来是向凌秒解释。苏煜阳不希望凌秒误会自己喜欢别人。
    既然不想被误会，就表白啊！
    犹豫再三，苏煜阳还是拿起了手机拨了凌秒的电话。
    凌秒一见是苏煜阳打来的，考都没考虑就拒接了。苏煜阳心里咯噔了一下，把凌秒挂断电话的可能从自己脑海一一闪过，最后他实在找不到一个可能。苏煜阳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萎靡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光影在天花板交错，组合出一幅幅真实而又虚幻的画面，忽然他眼前闪过纪林熙的模样，纪林熙正在笑，嘲笑苏煜阳的可怜。
    苏煜阳猛地一下从沙发上坐起，他刚才忽略了一种可能——电话又可能是纪林熙挂断的。想到这里，苏煜阳的手莫名哆嗦起来，他担心凌秒和纪林熙发生什么，但渐渐的，他又无奈地笑了起来：“如果纪林熙和凌秒是相爱的，那无论他们作什么，我都没有理由干涉吧？”虽然纪林熙说他不喜欢男人，但遇到了自己喜欢的男人才知道自己真正的性取向。
    苏煜阳现在害怕的，就是这种情况。
    “妈的。”苏煜阳控制不住地叫了起来，“啊——”仿佛要把所有的慌乱、恐惧、不安宣泄出来，苏煜阳凄厉嚎叫声久久不觉。言离在房间里听歌，苏煜阳的嚎叫声通过隔音效果良好的墙壁传入她耳中，她浑身一紧，意识到不对就赶紧跑了出来。
    苏煜阳脸庞涨得通红，眼珠子像是要掉出来一般。
    言离恐惧地扶着门框，她不敢接近苏煜阳。
    认识苏煜阳这么多年，让人从心里发颤的苏煜阳，言离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慌乱的状态出现在苏煜阳身上，要是没有缘由，言离肯定以为有人给他下了蛊。
    “一个安静的人，爆发起来尽是如此恐怖！”言离胆寒地看着已经安静下来的苏煜阳，但她依旧不敢靠近。苏煜阳似乎察觉到言离在看他，他侧头看向言离，通红的双眼泛着泪花。
    言离缓缓走了过来，坐在苏煜阳旁边安慰道：“老苏，你这样子，我很担心，但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安下心来。你喜欢凌秒，却又偏偏隐忍着，你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凌秒有喜欢的人了。”苏煜阳像是要断气了一般，声音飘渺仿佛他这个人会随时消失。
    “他喜欢的人，就不能是你了？”言离试探性地说，“说不定你俩是喜欢着对方，却担心对方喜欢的人不是自己，所以都把真情实意埋藏在心里？你们这样互相折磨很有趣？”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的人是我？”苏煜阳反问，“算了言离，你不用安慰我。”
    “白痴。”言离忍不住骂了出来，“我就告诉你了，凌秒喜欢的人是你！你他妈的能不能自信一点？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他喜欢的人不是你？自己在一旁瞎猜测，把自己弄得神经兮兮的，真的很好吗？好，身体是你自己的，你想怎么糟蹋，关我什么事？老子天天为你悬着心，就担心你做出什么傻事，现在倒好，我他妈的白担心了——你根本不值得我这样做！你他妈的就在这里慢慢折磨你自己吧，老子眼不见心不烦！”
    剧烈的声响回荡在苏煜阳耳畔，紧接着“嘭——”的一声门被言离狠狠地摔上了。
    苏煜阳愣愣地看着紧闭的房门，脑海里回荡着言离的话。
    “难道凌秒喜欢的人真的是我？可是他疏远我又是为什么呢？他和纪林熙那么亲近，却总刻意保持和我的距离，这让我能不怀疑他喜欢的人是纪林熙吗？但言离说得这么肯定……我……”苏煜阳的脑袋仿佛要炸开了，他双手挠着头发，像是要把所有头发都拔下来似的。
    “啊——”苏煜阳对着窗户，拼尽全力咆哮着。
    婴儿啼哭声、狗叫声、人的骂声，在苏煜阳咆哮之后接二连三想起，苏煜阳仿若没有听到骂他的声音，他倚着窗台痴痴地笑了起来。
    言离已经下了楼，听到苏煜阳的嚎叫，赶紧走到苏煜阳家客厅窗户对着的地方仰头查看情况，见苏煜阳没有要跳楼的倾向，她才松了口气，然后给苏煜阳发了条短信：我去找凌秒，你别做傻事。
    几十秒之后，言离收到了苏煜阳的回复，苏煜阳说：早去早回。
    道路两旁的路灯很明亮，但灯在隔离带中间，言离接着人行道上竹林的掩护，顺利的到达了纪林熙租住的单元楼下。抬头看了眼纪林熙出租屋，言离站的地方能看到厨房，此时厨房的灯还亮着。
    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跟踪，言离才大胆上了楼。
    敲门声响起，纪林熙以为是那个室友没带钥匙，没有多想就开了门。门开的瞬间，纪林熙愣住了，然后一丝愤怒涌上心头。纪林熙木刻似的脸庞透着对言离的不友好，他高大的身躯拦在门口，言离根本进不去，同样凌秒也看不到外面的状况。纪林熙去了半分钟都没有回来，凌秒不禁问道：“林熙，谁啊？”
    纪林熙手放在门把上，边说边拉门：“一个疯女人。”
    “我就是疯女人。”言离很满意纪林熙给她取的这个绰号。纪林熙想把门拉上，却遇到了巨大的阻力，低头一看，言离的手正往外掰着门。
    两人一人往内拉门，一人往外推门，谁也不肯放松，两人就这样较量着力量，在门口对峙着。
    凌秒吃完了饭纪林熙都还没回来，他担心纪林熙出事就走了出来。凌秒见纪林熙在门口站着，身体还在发抖，他慌忙问道：“林熙，到底怎么了？”
    “他不要我进门。”言离悠闲地声音传来，“纪林熙，我是来找凌秒的。”言离指了指门内的凌秒。
    “进来吧。”纪林熙无力的放弃了和言离较量，并且他在心里发誓，绝对不要再和言离比力量！
    言离一进门就看到纪林熙揉着手臂，她得意地说：“和我比力，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纪林熙没有接言离的话，他警惕地看着言离，生怕言离对凌秒做什么。
    言离表现得很从容，她坐在纪林熙的床上，视线无意间瞥到电脑屏幕，发现纪林熙正在网上投递简历。
    纪林熙是有工作的，但现在却在投递简历，某非是要跳槽？
    因为今天和纪林熙闹了不愉快，言离下意识地以为纪林熙跳槽是想躲避自己。想到这里，言离的心像是被柠檬汁浸泡过似的。她抬头看着纪林熙，仿佛放弃地说：“其实你不用为了我辞职。你不喜欢我打扰你的生活，我就不打扰。”
    “你想多了。”
    “不是为你辞职。”
    两个男人的声音响起，第一句话是纪林熙说的，第二句话是凌秒说的。纪林熙瞪了凌秒一眼，似乎是在责怪凌秒多嘴。凌秒耸了耸肩，解释道：“他被他那个嫉妒心暴强的上司开除了。他上司，对林熙有好感，想要和林熙交往但是被林熙拒绝，最后恼羞成怒，凡是与林熙关系亲密的人，都被他整得见到林熙就躲得远远的。”凌秒简单地描述了一下纪林熙和胡林的关系，他相信，以言离的智商，应该能猜出纪林熙被开除的导火索。
    原本就凝重的气氛，此时更加凝重，仿佛空气都粘稠起来，让人透不过气。
    言离没有说话，她死咬着嘴唇，用歉疚的目光看着纪林熙。纪林熙无情的别过头，冷冷地说：“凌秒你是什么时候走？”
    纪林熙表面是在对凌秒下逐客令，实际上另外两人都明白，纪林熙是在对言离下逐客令。
    “马上就走。”凌秒不希望看到纪林熙和言离的关系继续恶化下去，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带言离离开。他转头对言离：“言姐，我们回去吧。”
    言离不甘地看着纪林熙，她双唇抖动着问：“纪林熙，我们真的没有可能吗？”
    纪林熙侧目看向言离，言离保持着微笑，尽管声音透露了她的恐惧，但纪林熙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她的坚定。
    “我们谈谈吧。”良久，纪林熙唇间才吐出一句如烟雾般轻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