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胖子,吃瘪了吧?”看到方棠没理睬胖老头,站在另一边头发花白的老头嘲讽的笑了起来。
两人是死对头,古玩店也是门对门,从十几岁入行到如今六十多岁了,你争我抢的斗了一辈子。
“老蔡,不过是打个招呼而已。”胖老头不在意的摆手一笑,根本不在乎方棠冷淡的态度。
做古玩生意几十年了,什么难缠刁钻的客人没遇到过,这么容易就生气了,那早就气死了,胖老头之所以主动招呼,也就是想和方棠套个近乎,说不定日后就多了个大客户。
蔡老头不屑的看着故作大方的胖老头,论起心狠手辣、睚眦必报来,钱胖子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这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奸诈小人!
这样的小插曲方棠也没多在意,而院子里的其他人看了一会热闹也就各自聊了起来,只是众人的脸色都有些的凝重。
毕竟多了这些不差钱的纨绔子弟们,宝瓶能不能买到还是未知数,而且买到了这价格一旦被抬上来了,想捡漏是绝对不成了。
两点钟一到,紧闭的门终于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了,心不在焉的众人刷的一下提起了精神,好在除了方棠外并没有看到其他纨绔,这让胖老头他们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詹老。”胖老头别看胖,可步伐很是矫健,三两步就走到了门口,瞄了一眼詹老手里的盒子,压抑下心底的急切。
詹老一身灰扑扑的长衫,脚下一双黑布鞋,面容枯瘦,一双眼凹陷到了眼眶里,看人的眼神冰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面对胖老头自来熟的打招呼,詹老绷着脸点了点头,也不开口,径自向着院子中间的石桌走了过去。
“詹老,这就是宝瓶,也让我们开开眼。”其他人纷纷走上前来,将石桌围了个水泄不通,唯恐迟了宝瓶就被抢走了。
方棠站在最外围,别说买了,看一眼都难。
“没事,詹老的老规矩,到时候东西会一一传看,然后各自出价。”常锋打听的很清楚,因为是暗标,自然是价高者得,但詹老若是看你顺眼,这生意就成了。
若是看不顺眼,开出天价他也不会卖,不过詹老性格再孤僻也有个度,否则这家店也不可能开几十年。
随着木盒的打开,众人睁大了眼,可当看到宝瓶时……
“这?”挤在最前面的胖老头满脸的失望之色,其他人同样如此,摆放在黑色锦缎上的瓶子高约十五厘米,直径八厘米左右。
玉质是羊脂玉,可白度没有达到脂白,白色里里透着一股暗沉混浊。
詹老冷嗤一声,啪一声合上盖子,阴森森的声音响了起来,“羊脂白玉的宝瓶你们买得起吗?”
呃……回过神来的众人表情讪讪的,也对,顶级的羊脂白玉料子,他们倾家荡产也买不起,有市无价的宝贝都在上京那些大家族的收藏室里摆着。
胖老头腆着老脸问道:“詹老,那还是按老规矩,每个人先鉴定十分钟,之后再出价。”
这羊脂玉宝瓶虽然品相不够好,但刚刚瞄了一眼,雕工却是极好,饱满度也不错,若是遇到喜欢的顾客,翻个几倍的价格卖出去还是很容易的。
“詹老,刚刚我们站后面还没看到呢。”石桌最外围的人急切的说了一声,詹老动作太快,他们就看到眼前一花,盒子就给盖上了。
“哈哈,詹老的规矩摆在这里,你急什么。”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年轻人还是要再磨磨心性。”其他几个老头笑着打趣了两句,论起资历来他们可是古玩圈的老行家了。
其实在场的除了胖老头几个年逾六十的之外,剩下的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真说起来也就方棠一个年轻人。
而胖老头他们也发现方棠一直不急不缓的站在最外面,这样沉稳的心性反而让胖老头他们危机意识上升。
“一个一个看。”詹老也没再板着脸,转身走到石榴树下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詹老一走,胖老头快速的打开盒子,戴上手套拿起宝瓶就鉴定起来,而其他人只能站在一旁等候着,不能上手,只能靠双眼先看着。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都快下午三点半了,在场的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方棠给无视了,直到最后一个人看好了,方棠这才走上前来,而胖老头他们都在心底琢磨价格了。
“看着挺漂亮啊。”常锋笑着插了一句。
方棠点了点头,宝瓶造型秀美端庄,呈扁圆式,宽颈,腹如满月,颈部两侧是圆雕的莲花纹,瓶身通体浅浮雕缠枝云纹,雕刻手法细腻,线条流畅圆润。
最难得的是瓶底刻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作为寿礼送给袁老夫人再合适不过。
胖老头等人有了心理底价后,这会都注意着方棠,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一看方棠这动作就知道是个内行,胖老头等人原本的心理价位不得不又往上提了提。
“就这个破店能有什么好东西?”吊儿郎当的男音响了起来,话语里的嘲讽意味毫不掩饰,“我说卓桁,你别他妈是被人忽悠了。”
“爱看就看,不看就滚!就算是古董摆在你面前,你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回话的男人同样态度嚣张。
院子里的众人回头一看,却见四五个青年男女走了过来,男的英俊高大,女孩美丽优雅,让这破烂晦暗的小院子顿时生辉。
“呦,就是这破瓶子?”黄毛小青年还是那吊儿郎当的态度,嘴巴里叼着香烟,三两步就走了过来,抬手就要从方棠手里将瓶子拿走。
卓桁站在元雅身旁,低声解释道:“小雅,你别听冯樊渊叽叽歪歪,他屁都不懂,我找我小叔特意打听了,这家店虽然破了点,不过卖出过不少好东西。”
“我明白,明儿请你吃饭。”元雅脆声笑着,很享受卓桁的追捧和讨好。
也是因为市场里好的寿礼不是被预定就是被买走了,元雅才不得不拜托了有点门路的卓桁。
元家之前也订了一尊玉佛,谁曾想和蒋家联姻的事黄了之后,这玉佛就被元家的死对头蔡家给抢走了,蔡家背后有总执行长当靠山,元家也不能撕破脸,只能憋屈的吞下这口怨气,还得重新寻找合适的寿礼,好在卓桁这边及时传了消息过来。
只不过元家主不相信小女儿的这些纨绔朋友,所以元雅只好自己过来将宝瓶买回去。
方棠脚步一个后退避开了黄毛小青年伸过来的手。
玉器虽然不如字画那么娇贵,但鉴别的时候也要小心,不管是手上的汗渍还是指甲,都容易对玉器表面造成磨损,这也是众人戴了手套才上手的原因。
“你躲个屁啊,小爷我今儿是来买东西的。”黄毛小青年不满的嗤了一声,只当方棠怕被自己的手摸到所以才避开。
不过定睛一看,黄毛眼睛亮了起来,回头对着身后的同伴咧嘴笑着,“还真别说这丫头乍一看不怎么样,可仔细一看还挺耐看的,这皮肤都比得上这白玉了。”
方棠双手拿着宝瓶,这肌肤和宝瓶差不多同色调了。
黄毛嘿嘿一笑的再次伸过手来,“让小爷摸一摸你这小脸蛋是不是向白玉一般滑嫩……啊……”
一身杀猪般的叫声响了起来,常锋一手抓住了黄毛放肆的手,毫不客气的一个反扭,痛的黄毛脸都扭曲了,“放开……你他妈的放开……”
“小子,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常锋微微用力,黄毛被推的一个踉跄,好在身后的同伴及时扶住了他这才没跌个四脚朝天。
揉了揉疼痛的手腕,黄毛怒不可遏的朝着嘲讽吼了起来,“你竟然敢对老子动手……”
余下的话在对上常锋魁梧的身躯和那似笑非笑的危险表情后又咽了回去,虽然平日里也横行霸道,可常锋一看就是个练家子,黄毛脸色依旧难看,却没敢口出狂言。
元樱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方棠,阴阳怪气的打招呼,“没想到这么巧啊,方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连养在身边的一条狗都挺横的,也不怕哪天被人剥了狗皮给炖了。”
元樱不管心里多仇视方棠,脸上也没个好脸色,但她毕竟忌惮蒋韶搴,只能将恶言恶语对准了常锋,谁让他是方棠的保镖,她不敢对方棠怎么样,难道还不能折辱一下她身边的人吗?
方?不管是黄毛小青年还是卓桁三人都是微微一愣,再想到之前蒋家在御府举办的宴会,几人对望一眼都猜到了方棠的身份,难怪小雅表情这么难看,原来这就是抢了元樱婚事的女孩。
方棠将宝瓶轻缓的放回盒子里,清冷的声音慢慢的响起,“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你……”元雅表情难看的一变,想要冲上来教训方棠,可脚下却像是被钉子给钉住了一般。
“小雅。”卓桁赶忙抓住了元雅的胳膊,对着她摇摇头,这可是连明二少都敢往死里下狠手的人,不管是元雅还是自己,他们都得罪不起方棠。
黄毛小青年更是退到了人群后,要是被家里知道他耍横耍到方棠头上来了,不需要蒋大少出手,冯家就能先弄死自己给蒋大少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