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沉默了一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带着内力震得牛皮帐子上的雪粉簌簌掉了下来。
萧应瑄冷冰冰看着大笑的老者,冷然道:“不明白国师在笑什么。”
他言语中带了点杀气。
老者冷笑:“为了一个女人破了整盘计划,殿下,您说您是赢了还是输了?”
萧应瑄脸色一变,已按住了腰间的宝剑。他一路北行来到此处可不是为了让人嘲笑的。在京城中谁不知道齐王的威名?!
他,是个很骄傲的人。
他眼瞳缩了缩,目光如锥冷冷盯着老者,讥讽:“国师有脸说孤吗?若不是国师失手,现在萧应禛早就死了!”
老者面上掠过怒意,猛地一拍案几:“殿下想吵架吗?”
萧应瑄不语,不过杀气却已经收起来。
老者见他终于收起杀气,缓和了语气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殿下不用挂在心上。”
萧应瑄阴沉沉冷哼一声:“这话正是孤要送给国师的。”
老者的面上浮起愠怒,不过却很快压了下去。他继续问道:“如今汉人皇帝当真无心政事?可不是陷阱吧?”
萧应瑄冷冷道:“想必消息国师一定也有收到。两大边地的对抗都已变成了守型。京城中的拱卫司群龙无首,内宫中乱哄哄的。萧应禛这个时候一定想不到我们趁机发兵。”
老者皱眉:“可是河还没冻上。”
萧应瑄诡异笑了笑:“那这一千多人是为何而来?”
老者皱眉:“殿下的意思是?”
“一千鞑靼精兵绕开重兵守的庆州和云州两个郡,取道皇陵,孤自有密道可以直扑京城进行袭扰,只要攻破京城,用谣言煽动人心,孤登上皇位自然可以让龙虎两营听令于孤。”萧应瑄不假思索地道。
老者摇头:“我们到这里已是极限。再南下会被人认出来。”
中原人恨鞑靼恨到了骨子里,自从近百年前鞑靼被赶出中原之地后,整个中原地区都几乎见不到一个鞑靼人。
偶尔有见到的鞑靼人都是官府治下做最苦力的囚犯,哪怕是又壮又笨拙的昆仑奴待遇都比他们好。
是以鞑靼人几乎在中原绝迹。
所以忽然一大群鞑靼人出现在中原地方,就算是再乔装打扮都会被认出来,更别说深入京畿腹地。除非是
再者,萧应瑄这个提议有点阴险啊。老者似笑非笑得地看着面前丰神俊朗的萧应瑄。给他一百精兵画了个大饼,让他们一头陷进去京城,然后让他除掉萧应真登基为帝。
然后呢?
然后他临危受命诛灭鞑靼?一雪罪名?
萧应瑄看见老者的眼神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他薄唇微勾,淡淡道:“国师还有什么担心的呢?难道是怀疑孤的诚意?”
老者笑了笑,淡淡道:“老夫倒是不怀疑殿下的诚意,只是一头狼一出生在羊群里长大,长大后,它不会有野性,只会认为自己是一只羊。”
对面的萧应瑄勃然变色。他猛地拔剑直指老者,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老者面不改色:“殿下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吾死不足惜,不过可不是为了别人的野心做垫脚石。殿下还是拿出更大的诚意吧。”
萧应瑄收回剑,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卷丢给他。
老者打开看了半天,眼中慢慢亮起。他哈哈一笑:“殿下足智多谋,吾今日才算心悦诚服。”
萧应瑄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带了冰冷:“这样的话,国师就事倍功半了。我们接下来谈谈如何分战利品吧。”
国师呵呵一笑,老眼中一闪,忽然道:“我国国主听说汉人皇帝身边有一位美人,擅长调香弄粉,所以将来攻下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将她献给国主。”
萧应瑄脸色一变:“不行!”
国师笑得意味深长:“这是国主唯一的条件,我只是代为传达。”
“金银珠宝任由你们挑,美人要多少有多少,割地也不是不可以谈,只是这女人不可以给你们国主!”萧应瑄声音沉沉,隐隐有发怒的前兆。
国师笑得很虚伪:“殿下,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再说了,殿下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国主喜欢中原的香道,对香道十分有精钻。这女人听说以香获宠,我们国主十分有兴趣。”
萧应瑄亦是笑的很冰冷:“国师也说了,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这个女人,孤看上了。国主想要调香弄粉的女人还不简单?事成之后要多少就给多少。”
国师又笑了:“殿下,明人不说暗话。这个女人既然坏了您的大事,送到国主那边岂不是两全其美?我们国主会很好‘照顾’她的。”
他言语中甚是猥琐,还带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感觉。萧应瑄面色渐渐阴沉。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
他眼前忽然出现那一双沉静得过分的双眼,婉约又美丽面孔。她淡淡盯着他的眼睛,毫不惧怕。
第一次,有一个女人能这么看着他。不是爱慕不是惊惧,而是带着从心底的冷淡和他对峙。
若是有一天这个女人在他手中……他眼中的阴冷渐渐燃起了一点火光,然后蔓延开来。
是的,若是有一天她不得不在他身下哀求讨饶,曲意奉承,那一定是这辈子最畅快的报复。
不,不是报复。他想要她,从她死而复生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对她有了兴趣。所以几次她坏他好事,他都不曾真的痛下杀手。
这个女人,注定是他的女人!
他面上神色变幻不定,点滴不漏都落入了对面老者阴沉的眼中。
他呵呵笑了起来,干涩的笑声在黑夜中听起来犹如怪鸟。萧应瑄被他打断思路,不悦看向他。
“国师笑什么?”
老者慢吞吞道:“老夫在笑,原来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个女人殿下动心了呢。”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萧应瑄冷冷道。
“可是殿下觉得自己一定会得到吗?”老者笑得阴冷,“特别是这个女人已经怀上汉人皇帝的骨肉。”
“砰”一声响,萧应瑄手中的杯盏炸裂。他眼中惊怒交加,犹如怒涛:“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