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应禛深深震动。他慢慢搂紧她。
夜风寒凉,风起簌簌,怀中的人那么单薄。他心中涌起无尽的异样情愫。
是啊,生与死,别人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她却只有他。他给她的荣耀也好,风险也好,她只能沉默接受。
忽然,他眼中灼灼对她笑道:“来,朕带你出去散散。”
安如锦一愣,还没等她回神,萧应禛已经拉着她起身。
很快,他解开金风,带着她走出去。
夜风中,寒气逼人,可是这样却有种另类的爽快。安如锦被冷风一吹不由打了个喷嚏。
打完,她看见萧应禛憋着笑看着自己。她的脸不由红了。她还真的很少这么时态过。
她想要恼火,却不知不觉自己先笑出声。
萧应禛哈哈一笑,将她一把抱起放在了马上。金风高大,她坐在上面心惊胆颤,问道:“皇上,我们要去哪里散?”
萧应禛翻身上马,一把将她抱紧,哈哈一笑:“去草原上散!”
他说着一纵马缰,金风兴奋地长嘶一声四蹄撒开飞一般向着远方奔去。
……
迎风烈烈,天地无人,唯有两人在草原上策马狂奔。安如锦被强风吹得眼睛几乎睁不开。此时她才发现草原的天幕不是完全漆黑,而是墨蓝色。
夜空浩瀚辽阔,天上星辰似乎伸手可摘。一颗颗犹如洒在天幕上的宝石,近在咫尺。
银汉当空,人在其下御风而驰骋,犹如在飞翔。
安如锦久久不能从当中回神。
金风越跑越快,犹如夜空下的一道金色闪电,风驰电掣,带着两人飞奔在夜的尽头……
长风中,她第一次看见这浩瀚星空,身后是他坚实臂膀,温暖胸膛。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那一句,生与死,她唯有他一人而已。
是,不管前路是不是真的就是死地,她身边唯有他一人而已……
……
第二天一早,安如锦醒来身边的人已不见。她抚了抚酸胀的额头。
福泰的声音在殿中轻轻回荡。
“都轻些,皇上吩咐了,不要吵醒娘娘。”
“放下,放下,都出去。”
……
安如锦不由唤道:“福泰公公?”
福泰顿了顿,赶紧小步趋前来。他笑问:“娘娘起来了?”
安如锦问道:“皇上呢?”
福泰笑道:“回娘娘的话,皇上一早就去打猎了。他还吩咐让奴婢煮点姜茶给娘娘,说昨夜风大,怕娘娘受寒。”
他说着十分善意地笑着看着她。
安如锦被他看得脸红耳赤,不得不道:“我要起来了。麻烦公公,帮忙叫来秋荷。”
福泰善意笑了笑,转身去唤人来伺候她更衣梳洗。梳洗完果然一碗浓浓的红糖姜茶奉上。安如锦本想说不要。
福泰笑道:“娘娘喝吧。身子保重以后才可以为皇上再怀龙嗣。”
安如锦手中抖了抖,慢慢喝下姜茶。
福泰在一旁看着她道:“奴婢算是看出来了。皇上心结已开,这一切都是娘娘的功劳。将来娘娘是必要在皇上身边有一席之地的。娘娘千万要保重自己啊。”
他已经说了好几次“保重”。安如锦看着他笑眯眯的脸,心中一动,问道:“皇后去狩猎吗?”
福泰摇头:“皇后端庄贤淑,自是不参加狩猎的。”
安如锦点了点头以示知道。
不过福泰又道:“不过今日一早闵嫔倒是和几位宫妃兴冲冲去了,说要猎出好彩头。”
安如锦心中一动,道:“原来闵嫔会骑射。”
福泰笑道:“自然会的。听说技艺还不错。”
安如锦笑了笑:“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福泰看着她淡然自若的神色,笑道:“是啊。有些人以美色伺君,有的以奇技博得君心欢颜,总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只是看哪种才能得到圣心罢了。”
安如锦道:“人云亦云也不是什么好事。”
福泰笑而不语。
安如锦用过早膳就回到了自己歇息的紫云苑。常贵人已经一大早就出去狩猎玩耍。她倒是真的乐在其中。
安如锦在宫中无聊,想了想还是出去转转。她去吩咐宫人准备马儿和用具。
过了一会青萍回来,笑道:“娘娘,大小常将军过来护卫娘娘。”
安如锦愣了下。常家兄弟先前所说她还以为是客气话,没想到当真是自觉请缨前来保护她。
她想了想,笑道:“告诉大小常将军,本宫就随便在草原四周走走而已。让小常将军跟着即可,常大将军赶紧前去跟着御驾。”
青萍应了退下。
过了一会,安如锦收拾完毕,出去果然看见常余雷一身软甲带着几个精兵等着她。
安如锦上前,扫了一眼常余雷。常余雷呵呵上前行礼:“娘娘,您要去哪儿走走散散,末将就跟着您左右。千万不要嫌末将烦碍眼。”
安如锦忽而一笑,灿如春花:“哪会?有常小将军保护,本宫可安心散步了。”
……
天高云低,天光灿烂。这几日草原上更是一派好风光。萧应禛带着十几队猎手们在草原上行猎。
这十几队有世家子弟,也有军中中层将领们组成的狩猎队。他们各自安排,各自暗中较劲。人人都想在皇帝面前显耀身手,是以每次发现猎物狩猎场面都十分激烈。
萧应禛也下场试了几次,都满载而归。
一个早上很快就过去,一车车的猎物因为太多都被运了回去。一行人越来越往草原深处而去。
到了下午,萧应禛下令升金帐,安营扎寨休息。众人很快开始热热闹闹升起御帐和埋锅造饭起来。
此时他们深入草原,一应需要的东西还是带得很多。
萧应禛带着御林军四处查看。正在此时,忽然前面急匆匆跑来一队人,当先一人是常何在。他脸色阴沉,身上还有血迹。
萧应禛面色一紧,急忙上前。
常何在策马而来,到了萧应禛跟前几丈急忙下马拜见。
萧应禛看他身后几位都面色紧绷,身上带血。他目光一沉:“走,进去说。”
到了金顶大帐,萧应禛屏退左右,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常何在令身后的人拿出一个包袱。包袱打开,是几柄被砍弯,砍豁口的弯刀。
他沉声道:“属下在御驾四周警戒,派出去的斥候发现有一队人埋伏四周。”
“都杀了?”萧应禛问。
从这些血迹上来看,一定是经历了一场恶斗。
常何在点头:“是的,都杀了。派出去的斥候和他们混战起来。对方人多势众,己方斥候不敌,发信号求救。属下正好在四周,于是前去援救。”
萧应禛听得他说得淡然,但是知道这其中定十分凶险。
他问道:“尸体呢?”
常何在道:“还在原地。属下怕他们是调虎离山之计,就赶紧回来禀报。”
他还担心因为这事引起营地骚动,是以就拿了那些异族刺客们的弯刀过来给萧应禛看。
萧应禛眼神沉沉:“难道是鞑靼?”
鞑靼扰边犯境已经在蠢蠢欲动,现在又派刺客前来窥探他,这简直已是公然的挑衅。
常何在道:“皇上行猎还要好几天,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新军营派三千过来护卫皇上吧。”
萧应禛沉思了一会,断然道:“不用。就按着原定计划行猎。龙虎两大营地足以护卫朕周全。”
常何在点了点头。行军打仗他不擅长,不过从今天起他决定寸步不离萧应禛。而且御驾行猎,方圆百里都要再撒些武艺高强的斥候出去,为保万无一失才是。
萧应禛捡起弯刀看了几眼,忽然道:“你带朕过去看看那些尸体。也许能看出什么来。”
常何在点头。
一行人立刻出了营地,这次常何在不但亲自护卫,还多点了三百护卫保护萧应禛。
疾驰了小半个时辰后,一条大河出现在众人面前。
萧应禛问:“尸体在哪儿?”
常何在纵马上前看了看,忽然脸色变了变:“不好!尸体都不见了!”
他说着急忙策马冲过一道草甸,萧应禛跟上,果然地上除了一些血迹外,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任何尸体。
天光耀眼,大河滚滚而去,翻起浪花。
可是此时此刻萧应禛的心却越发沉沉。
是谁,到底是谁?为何要这么做?
派刺客试探又将尸体拖走,这遮人耳目的举动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