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就是他想要找的天香谱!
青萍脸色灰败如土色。
安如锦不看她,继续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幕道:“他找了一个精通香道的人进宫,难道只是真的助我制香?什么时候齐王殿下对我这么仁慈了?”
“你可怜兮兮无处可去又是我手下败将。对于你这样的人,我自然不会高估你,说不定还会因为你曾经挑衅我,而乐意让你入宫吃点苦头。”
“不不不!静夫人误会了。我是真的愿意跟随静夫人学香!请静夫人相信我!我我……我真的不是奸细,我我……”青萍急忙解释。
她慌了乱了。她知道自己进宫就是九死一生,也做好了准备。因为比起在青家,这已经是她最好的出路了。
可是她绝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被安如锦猜到了真相。
那她自以为是的,永远也不会泄露的真相。
安如锦声音依旧平静:“也许吧。也许你真的无处可去,也真的是被青家驱逐出去。可是你的入宫难道不是有人指点你求助齐王吗?难道齐王不是因为背后和青家有利益交换,才答应把你这颗棋子安插在宫中,在我的身边?”
“如果你和齐王换位处之,你会无缘无故帮助一位无家可归,没有任何价值的少女吗?反正我是不信的。呵呵,帮我制香?鬼信呢?”
青萍颓然瘫坐在地上。
安如锦明眸幽深看着她:“你只是一颗棋子。你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背后那一双手。是他推你这颗过河卒前进。你死了活了都无所谓。死了就当探路,活了也算是物尽其用。不是吗?”
青萍浑身颤抖得簌簌如秋叶。她无力捂住脸,小声啜泣起来。
她的命运在输了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她将是被抛弃被利用的小角色,没有归路。
进宫,找到萧应瑄想要传说的那本天香谱完成任务,也许她还有一线生机。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
被曝光的过河卒从来不会活到第二天。她已经预见了自己凄凉的结局。
安如锦轻抚天香谱,神色清淡:“他要天香谱做什么?”
青萍哽咽:“奴婢也不知道。只是齐王殿下说要找一味很奇怪的合香。他说夫人一定有很多香谱,说不定天香谱就在夫人身上。”
安如锦皱眉:“他怎么猜到的?”
青萍茫然摇头。
安如锦神色沉沉。天香谱本来是在周女官身上的。周女官为人小心谨慎,又不喜出风头。所以这本天香谱被她藏得很好,可是自从这本天香谱到了自己手上后……
玲珑香……她怵然而惊。这是她第一次用到天香谱中的香方。虽然她事后很谨慎处理了,但是也许有人会有猜测。
萧应瑄果然聪明绝顶。他仅仅靠着猜测就猜得九不离十。
这个人太可怕了。哪怕他现在已经不执着杀她或者是让她屈服,依旧不是可以小觑的对手。
安如锦眉心越拧越紧。
青萍跪得双膝发麻却不敢吭声。她的命运都掌握在眼前这安静如水但心思缜密可怕的女人手中。
她只要轻轻一句就可以让她万劫不复。
过了许久,忽然青萍听见安如锦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告诉我你怎么和他联系的。”
青萍愕然抬头,对上了安如锦深不见底的眸光。
她神色漠然:“只要你说了,你才能不死,而我还能传天香谱中的合香香谱。”
青萍浑身一震。
……
雨已停了,天气凉了,到了晚间越发冷了。宫中某处宫中却隐约有歌声,咿咿呀呀,细细听了又没有。
安如锦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把寒气挡在省外。手中的宫灯昏黄,她拉了拉兜帽,看了那隐约显在暮色中的一角悄悄走了过去。
她推开宫门,吱呀作响、硕大沉重的朱漆宫门。
里面空无一人,地上落满了一地狼藉的树叶,还有一些荒草顽强地从青石砖缝隙中生长出来,然后在秋色中慢慢枯萎。
她忽然觉得唏嘘。
曾几何时这里是宫中最奢华最闪耀的所在,可是才过去了一年多不到两年而已,竟然已如此荒凉。
她的脚步踩在落叶上面窸窸窣窣地响,有种松脆的感觉。
她慢慢走,循着那歌声走。
在这夜色里,这歌声不觉优雅悦耳,只有一种令人恐惧的诡异。她不知走了多久,仿佛穿过一条永远也达不到尽头的黑暗甬道。
忽然一道光亮在眼前亮起,仿佛一瞬间黑暗的面纱从眼前一下子抽走,眼前所见光明一片。朱漆的阑干,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
各种精致的宫灯漆上金粉,在昏黄的烛光下金光闪闪。她仿佛来到的是另一处世界,奢华精致,无一不令人惊叹。
不远的水榭上歌姬还在唱歌,一边唱一边抖动长长的水袖。白瓷般粉白的面上画着浓浓的胭脂水粉。精致得犹如会动的人偶。
而在水榭对面的八角亭上,一道修长的身影懒洋洋靠在软塌上。在他身边美酒佳肴,自得其乐。
他听得入神,仿佛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听曲喝酒更重要的事。
安如锦慢慢走了过去。他依旧未察觉,陶醉在歌姬悠扬的歌声中。直到她坐在他身边不远处时,他终于舍得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意料之中。
那一眼,波澜诡异。
仿佛他就在等着她,等了很久很久的感觉。
“你来了。”他笑,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很餍足的感觉。
安如锦神色淡漠:“殿下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萧应瑄微微一笑,长眉挑起一个勾人的弧度:“我就知道,你猜中这个谜底并不难。只是看你怎么想罢了。”
“虚而实之,实而虚之。殿下好手段,把一颗明棋当暗棋使,倒让我想了好几日。”
萧应瑄听了哈哈一笑,眼神透出她不明白的喜色。
他饶有兴趣地问:“当真想了好几日?”
他眼底有什么亮闪闪的逼人,看得安如锦不得不避开他的目光。
“青萍是青家的人,除了精通香道没有别的用处。她入宫你说来帮我,我一句都不信。若是你要让她做什么,只能从香上想。她又急着天天找我学制香,除了天香谱外,我猜不到别的东西值得殿下伸手拿的。”她道。
萧应瑄连连点头:“天香谱果然在你的手中。”
安如锦淡淡道:“拿人命当过河卒试探,果然是殿下的风格。殿下当真是不会在乎青萍姑娘的性命。”
“不不不……”萧应瑄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晃了晃,“你错了。不是我不在乎她的性命,是她根本不值得我去在乎。”
安如锦淡淡笑道:“青萍无路可去,青家害怕被皇上秋后算账找到了殿下。殿下刚好也想试探我有没有天香谱,于是正好凑一起了。”
萧应瑄哈哈笑了起来。他笑得很畅快,似乎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安如锦却是不自然别开目光。她见过萧应瑄很多次。阴狠冷酷、笑里藏刀、似笑非笑,唯独没有见过他这么开怀过。
他本就俊美,这么一笑当真是姿容卓绝,当真配得上堂堂的公子二字。
萧应瑄笑完,一双眼还蕴着笑意,暖洋洋的令人莫名心跳如麻。安如锦垂下眼帘不和他对视。
他笑道:“你真聪明,可惜却不是我的女人。”
安如锦面上染霜:“殿下想要天香谱到底要做什么?”
萧应瑄慢慢道:“我要其中一味香。”
“什么香?”安如锦问。
萧应瑄不语,只是听着水榭上歌姬唱歌。歌姬还在唱,只是在这清冷的秋夜显得很单薄。
“说出你的条件吧。”萧应瑄似笑非笑,“你深夜到这里并不是来向我说你猜中了青萍的谜底,你是向孤寻找同盟吧?”
安如锦沉默地看着他。
萧应瑄伸手轻佻地抬起她的下颌,眸光深邃:“孤说过,你想要在宫中立足,一个人是不可能的。哪怕你有他的宠爱都无法站稳脚跟。现在都被孤说中了?”
安如锦依旧沉默。
她能感觉到他手指上的冰凉触感。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特殊的香气萦绕。她还感觉到他的手指作恶一样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
一路游走,挑开她的领口,在她的胸前轻轻划动。
他凑近,直视她的眼神,只是那只作恶的手依旧不停。安如锦定定和他对视,眼前的人是虎狼是豹子,还是一条毒蛇都不不打紧。
因为她知道今夜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在此一举。
手渐渐往下已到了她纤细的腰间。
啪嗒一声,她的同心结被轻易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