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妃闵氏浑身一颤。萧应瑄已放开她,冷冷大步离去。
良久,闵氏虚脱一样坐在椅上。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眼中神色骇人:“好你个萧应瑄,好你个安如锦……你们等着瞧!”
……
“咔嚓”一声,安如锦剪下一朵盛开的芍药。一旁的宫女接过然后捧着剪下的芍药奉上。
安如锦巧手再剪了几下,一朵刚刚好的芍药就可以簪在发上。
“静夫人真是手巧。”对面传来温和的声音。
安如锦将芍药递了过去,笑容嫣然:“静亲王妃过奖了,只是一朵芍药而已。”
静亲王妃看着手中的芍药,笑得很有深意:“这可不仅仅是一朵芍药。”
两人相视一笑。安如锦扶着静亲王妃慢慢在云珠宫的花园中散步。静亲王妃是第一次来到云珠宫做客。她边看边点头赞许。
“这云珠宫真的不错。等秋菊开了,我让府上送一批过来。到时候满院都是菊花香可是美事意一件。”
安如锦笑道:“那多谢王妃娘娘。”
静亲王妃看着满园景色,笑叹道:“人生际遇就是如此,失之东隅 收之桑榆。当日静夫人离开听风阁此时得到的是偌大的云珠宫啊。”
安如锦谦虚道:“王妃娘娘过奖了。”
静亲王妃深深看着她,笑道:“这怎么是过奖呢。我看过一些日子静夫人应该要位列九嫔了。”
安如锦面上笑容不变,心中却是动了动。看样子她的付出终有回报。皇族宗亲已默认了她。既然已默认了她,皇后那边便不会阻拦。
毕竟这是锦上添花的事。
静亲王妃慢慢道:“玉慧命苦,从小失去了母亲。我和她母亲是姐妹,本就是她姨母,又做了她的继母自然待她如亲生。如今她终身大事落定,我总算是不辜负王爷和故去的静王妃姐姐了。”
安如锦心中一动:“听说故去的王妃是生病暴毙。”
静亲王妃眼中掠过痛色:“是啊。年轻太轻了。若是她还活着今日亲眼看着玉慧出嫁多好。”
她说着不禁唏嘘。安如锦知道内情却不能点破。
她沉吟了一会,试探问:“听说暴毙的还有小世子,是什么病呢?”
静亲王妃眼底忽然浮起惧色。她不自然道:“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我都有点忘记了。”
安如锦见她不愿说便不再追问。
静亲王妃转了一会便由宫女们扶着下去歇息。安如锦吩咐秋荷安顿妥当。元晋悄悄上前来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安如锦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她悄悄到云珠宫外一处偏僻的阁子。阁子中已有人等着。那人等安如锦前来,抬起头来,冷冷淡淡道:“静夫人,咱家等夫人很久了。”
安如锦看去,此人面容苍老清瘦,下颌无须。他正是上次见过静王府的总管,展管事。
安如锦含笑:“展公公为何要在这里见我?”
展管事冷淡道:“咱家不轻易进宫,怕惹人眼目。”
安如锦点头。
展管事又道:“唐婆子已处置了。老王爷说能了断这一件旧事,他心中可以安稳。至于那个女人……”
“玉如意。”安如锦忽然道,“她不是那个女人。她叫玉如意。”
展管事老眼中露出复杂神色,良久才道:“至于玉如意……的遗骸。老王爷会命人将她葬在她生前最喜欢的梅岭。那是老王爷和她相遇的地方。”
安如锦长长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能为老王爷做点事是如锦的福气。”
展管事上下打量她一眼,鹰目锐利。他良久才道:“玉如意这件事静夫人知道多少?”
安如锦很平静道:“知道不多。展管事可以放心。玉如意逃出牢狱后已穷困潦倒,只来得及说这么多罢了。”
展管事冷哼了一声:“就算你都知道也无所谓。这件事已过了十几年了。除了唐婆子畏罪流落在外,知道的人都死绝了。”
安如锦忽然问:“唐婆子罪不至死,也希望老王爷履行对我的承诺不杀她。”
展管事十分漠然:“她虽罪不至死,但是终究是一活口。不用你说老王爷也懒得杀她。咱家将她送去做苦役了。她这辈子别想再逃一次。”
安如锦沉默。
唐婆子救过她,虽然并不是她的本意,但是起码她欠了唐婆子。现在唐婆子没有死,她也可以了结这事了。
两人陷入沉默。
展管事忽然道:“静夫人有谋有智又得了静王府的支持,将来不会再有人对你的出身说三道四了。至于寿王府,不过是日落西山不必再理会。”
安如锦道:“多谢。”
展管事说完看了看天色道:“咱家回去了。希望静夫人忘了唐婆子和玉如意。”
安如锦含笑:“这是自然。”
展管事说完转身出了阁子。
安如锦静静坐在阁中,神色复杂。她的手中是一块红玉。红玉,玉如意、千金娘子……
一桩旧事了了,十几年的恩怨情仇终于告一个段落。
玉如意、唐婆子……还有曾经静王府的旧案终于有个结局。
安如锦轻吁。正当她要站起身时,阁子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安如锦微怔,她回头看去阁外空无一人。她起身正要走出去,忽然一张俊脸猛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啊!”她惊叫一声,不由连连退后。
等她站定,不禁盯着眼前的人,回头怒向门口唤道:“元晋!”
元晋为难地匆匆前来,低头:“奴婢有罪。”
眼前的人却漫不经心地轻笑:“静夫人这么生气做什么?孤只是想给静夫人一个惊喜。”
安如锦捂着心口怒视眼前的人,气得多说一句都嫌累。
眼前站着萧应瑄。他穿着银灰色锦袍,腰间束着银束带。一块羊脂双鱼玉佩挂在腰上。他身材修长,玉树临风,看着清爽又俊美耀眼。
他眯着玄眸看着安如锦,笑道:“静夫人这么害怕做什么?大白天的,孤总不能对静夫人做什么吧?”
安如锦定了定神,冷冷道:“殿下跟踪如锦?”
她说着看向元晋。元晋悄悄摇了摇头,示意萧应瑄并未看见方才的展管事。安如锦心中稍定。不管怎么样,只要萧应瑄不会破坏的事就行。
安如锦看着笑容满面的萧应瑄,水眸一闪,问道:“殿下有何事?”
萧应瑄大步走到阁中,下摆潇洒一撩坐在蒲团上。
他从袖子中掏出一个木盒放在案几上。
安如锦微微皱眉:“这是什么东西?”
萧应瑄郎朗笑道:“这个便是孤想给静夫人看的好东西。”
安如锦只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她心中隐约猜到了那木盒是什么东西,心中便多了几分警惕。
萧应瑄已经送过她一些香料和合香。现在又拿了一盒香又是要做什么?他该不会是想要用香来打动她,让她做什么事吧。
安如锦的犹豫落在萧应瑄的眼中。他忽然哈哈一笑,挑眉道:“静夫人这么害怕做什么?难道怕孤再害你一次?”
安如锦慢慢走了过去,拿起木盒。
果然看见一枚合香静静躺在其中。她凑上前嗅了下,眼中微露诧异:“这是……花间露。”
花间露很多种,有香丸、香液。可以说千万种花间露每一种都不一样。因为花间露很好制,所以要制得让人惊艳就很难。
这一丸花间露从香气、制成的成色都显示出是一位用香高手做的。
“是。静夫人果然厉害。一闻就知。”萧应瑄道。
安如锦看着他的笑脸,不知为何觉得碍眼。她冷冷放下木盒:“这香虽制得好,但是却绝不珍贵。殿下到底有什么事就说吧。”
萧应瑄笑了笑,眸光微闪:“今日有人要见你。孤也觉得静夫人也许需要这种人,所以就自作主张带了进宫。”
“谁?”安如锦问。
萧应瑄笑而不语。他对外面候着的人示意了下。
过了一会,一位青衫少女低着头走了进来。
安如锦看见那少女的面容,面上顿时变色:“青姑娘!”
此人就是在寿王府斗香失败的青萍!
安如锦皱眉看着萧应瑄,冷冷道:“殿下是收了青家什么好处?值得为他们出头?”
萧应瑄摆了摆手。青萍“扑通”一声跪下,泣道:“静夫人饶恕民女冲撞之罪吧。民女知错了。民女痴心妄想想要进宫,民女该死!”
安如锦见她这么痛哭,轻叹:“你没有错。只是技不如人不怪你。”
青萍天份很高,她只是输在了心乱上。如果她能镇定自若和她斗香下去,胜负也许未可知。
青萍膝行上前,苦苦哀求道:“静夫人,民女已经洗心革面,只求静夫人收留。”
安如锦失笑:“你要我收留你?在宫中?”
青萍面上一红,流泪道:“民女知道这个请求很过分。但是……除了进宫外,民女真的无处可去了。青家不愿意让我再进门。民女没有任何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