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小时后,江城警察局的审讯室里,慕容瑞神色不耐地看着对面坐着的苗溪溪。
“该交代的,我已经交代了,你们又找我干嘛?”慕容瑞打着哈欠,“你们知不知道,打扰别人睡觉是很恶劣的?”
“现在才八点多,你就睡了?”苗溪溪看了看手机,“你倒是挺想得开嘛!后天就要被审讯了,你竟然跟个没事人一样,吃得香,睡得好。”
“难道我要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才行吗?”慕容瑞冷笑道,“早在然然去世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想活了,现在好了,我就快得到解脱了。”
“让我跟他说几句。”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慕容瑞吃惊不小,这里怎么多了一个人,他瞪大了眼睛。不过心情马上缓了下来——苗溪溪的手机是开着的,正在跟苏睿视频聊天。刚才那声音正是苏睿的。
苗溪溪把手机对着慕容瑞,那话那头的苏睿正色地望着慕容瑞,冷冷地说:“慕容瑞,你真的一点都不怕死吗?看守所里的那些死刑犯,那些比你年长的人,心理素质可都没你这么好。临死前,他们常常是食不下咽,寝食难安,体重骤然减轻……说实话,慕容瑞,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难道你不怕,到了地狱,那些被你害死的人来找你?”
“怕什么?人死了,就一了百了。”慕容瑞有点挑衅地望着电话,“你是什么人?怎么跟我扯地狱什么的,怎么还跟我说什么地狱,我可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既然你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那你干嘛要在每个受害者身上留下‘天罚’这样的字眼?”苏睿嘲弄地笑了,“这不也是装神弄鬼吗?一开始,博朗他们还觉得,这是肖然然的冤魂不散,在报复呢!”
慕容瑞的呼吸停滞了一下,下一秒,他有些恼羞成怒地吼道:“你管我,人是我杀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放我回去睡觉!而且,你根本不是警察,有什么资格审讯我?”
“他不是警察,但比警察更有资格审讯你!”苗溪溪狠狠地瞪了慕容瑞一眼,慕容瑞这才老实了。
“我们还有事儿没办完呢,不能放你走!”苏睿转而对苗溪溪说,“给慕容瑞拿支笔,拿张纸。”
苗溪溪很配合地给了慕容瑞一张纸,拿出了一支笔。
“你干嘛?”慕容瑞不解地问。
“你写一下‘天罚’两个字。”苏睿说,“我看看,是不是跟那些血字一样。”
“你什么意思?”慕容瑞的嘴角有些抽搐,“神经病吧?”
说着,他站起身,道:“我不想跟神经病对话,让我走!”
“走什么走!”苗溪溪摁住了慕容瑞的肩膀,“给我坐下,不配合是不是?你要是不配合,我就去找你们系的张导师,告诉他,干脆把然然同学的遗体拿出来,供同学们解剖!”
“你说什么?”慕容瑞一惊,下一秒,慌神的他便被苗溪溪重新摁在了座位上。
“我说什么,你应该听得很清楚。”苗溪溪拉着脸说。
“不可能,然然的身体已经被做成了标本,他们不会的,然然可是——”
“什么不可能,我可是警察!”苗溪溪冷笑道,“或者,我可以威胁他们,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做,我就把乔木他们贪污的事儿到处宣扬,到时候,你们学校的名声就完了!你觉得,对张导而言,跟学校的名声相比,然然的遗体是否保存完整,有那么重要吗?”
慕容瑞的肩膀垮了下去,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来,握住了笔,写下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天罚”。
苗溪溪把手机摄像头对着这两个字,给对面的苏睿看。这个宅男真是宅到家了,苗溪溪真摇头。
“啧啧,这字不像那些血字啊!”苏睿夸张地啧啧道,“也不像邓迪背上被雕刻出的字,那些字龙飞凤舞,可好看了!你写的这两个字,太丑!”
“我现在很愤怒,肯定写不好字!”慕容瑞怒道,“苗溪溪,你太卑鄙了,几次都用然然来威胁我。”
“卑鄙?”苗溪溪撇撇嘴,“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不管什么法子,能逼你就范,就是好法子。”
“慕容瑞,你根本不是‘天罚’系列案件的凶手!”苏睿的嘴角边忽然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别装了,好吗?”
“你什么意思?”慕容瑞更加愤怒了,“我不是凶手,那谁是凶手?我难道傻了吗?那可是四条人命啊,是要杀人偿命的,如果人不是我杀的,我干嘛要认罪?”
“是么?”苏睿轻蔑一笑,“慕容瑞,如果你真的是凶手,那钱园园的事儿怎么解释?”
“什么?钱园园?”慕容瑞有些慌了,“你什么意思?”
“钱园园死了。”苏睿说,“就在今天,她也是被勒死的,死的时候,手中也握着一张白纸,上面用她的鲜血写着‘天罚’两个字。难道是你从看守所里逃了出去,把人给杀了?”
“什么?”慕容瑞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嘴角开始抽搐,面部表情扭曲,看上去既像是笑,又像是哭,“钱园园也死了,哈哈哈,这是他们的报应,报应啊!”
“所以,慕容瑞,你不要再抵赖了!”苏睿用肯定的语气说,“你不是凶手,真凶另有其人!慕容瑞,肖然然几乎是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希望和念想了,她走了,你也不想活了,所以,你才会在冲动之下,承担起杀人的罪名,对不对?”
“我无可奉告。”慕容瑞还在死鸭子嘴硬。
“慕容瑞,你再不说出实情,我就给张导师打电话!”一想到这些天的努力全都化为了泡影,苗溪溪就火冒三丈,“肖然然的命运如何,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
“不许!”慕容瑞满脸通红地吼叫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那好,你说。”苏睿松了口气,道,“溪溪,全程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