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开走了,围观的学生三三两两地散去。可李泉还愣在原地,乔木那被挖去双目的扭曲的脸似乎一直出现在他的眼前。
“泉儿,回神了。”“猴子”拉了拉李泉,“你还吃不吃饭了?难道你吓到了?”
“呵呵,我又不是第一次见尸体,怕什么?”李泉耸耸肩,道,“走,今天去第二食堂。”
第二食堂是整医科大学公认的最好的食堂,李泉最喜欢那里的剁椒鱼头,又辣又鲜。每一次,就着一份剁椒鱼头,李泉都能吃好几碗白米饭。
今天,李泉照理点了一分剁椒鱼头。鱼头的味道跟以前一样好,他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忽然,他愣住了,面容扭曲地吐出了一粒小小的,白色的东西——那赫然是一颗鱼的眼珠。
“李泉,你怎么吐了?”“猴子”坏笑道,“该不会怀孕了吧,从实招来,是哪个妖艳贱货的?”
“我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李泉骂道。其实,他挺喜欢吃鱼眼睛的,可是,刚才,他嚼着硬硬的鱼眼睛,想起乔木脸上那两个被挖去了眼珠的窟窿,心中只犯恶心,不自觉地就吐了。
江城警察局,侦讯科。赵探长和几位法医正在整理搜集到的证物——带着血字的字条和乔木的衣物。
赵探长从乔木的裤兜里摸出了一个半新不旧的牛皮钱包,黑色的钱包上有某个品牌的logo。赵探长打开钱包,竟赫然发现钱包里有一叠不大正常的红色百元大钞。这钞票纸质很劣质,一看就是假的。赵探长抽出那叠钞票一看,愣住了,那竟然是一叠冥币。
一个正常人的钱包里,怎么会出现一叠冥币呢?赵探长把钱包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一两张真的纸币。而钱包的一个缝隙里夹着一张小小的照片,那是一个年轻女孩子的证件照,看样子,是从什么文件上抠下来的。这女孩子唇红齿白,十分美丽,嘴角边有两颗若隐若现的小小的梨涡。
“把这些东西送去化验室,看能不能换提取到除死者外的dna。”赵探长说,“再验验那两个血字,看是否是死者的血。”
“是。”
离开侦讯科的时候,赵探长一直在想那两个大大的血字:“天罚”。这应该是凶手留下的,他留下这样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是代替老天爷在惩罚乔木?难道,乔木曾经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
此时,远在大洋彼岸的苗溪溪接到了来自师兄谢飞的电话。
“溪溪,你可以提前结束你的假期了!”
“什么?”
“出大案子了!”谢飞的声音很是兴奋,“一所高校内出现了一具男尸,是被勒死的,而且,死者的两颗眼珠子也不翼而飞。对了,这名死者的手中还握着一张纸条,上面用鲜血写着‘天罚’两个大字。还有,他钱包里的钱被换成了冥币。我觉得,这应该又是一桩悬案!”
“是吗?”苗溪溪的两只大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这样的案子,没有我苗溪溪的参与怎么行?刚好,我在这里也待得快发霉了!师兄,你等着,我这就定机票回国。”
挂了电话后,苗溪溪兴奋极了,她找到苏睿,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苏睿,我们在这里已经待了不少时日了,是时候回国了。”苗溪溪道。
“好。”苏睿忽然看到一个人影正从背后逼近苗溪溪,嘴角边勾起一个坏笑,“是该回去了,不然,你会被某人逼疯。”
“什么意思?”苗溪溪微微皱起眉,这时,一个让她浑身汗毛都立起的声音出现了。
“亲爱的溪溪小姐,你跟苏睿聊什么呢?”是肖恩。
苗溪溪僵硬地转过身子,眼前是肖恩放大的俊脸。
“呵呵,肖恩。”苗溪溪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自从肖恩宣布对她“一见钟情”后,他就对苗溪溪展开了热烈的追求。那些属于西式的,炙热浓烈的情感和夸张的追求手段让来自东方的苗溪溪有些吃不消了。每次看到肖恩,她都会下意识地退避三舍。
“你们在说什么秘密呢?”肖恩追问道,“溪溪,你宁愿跟苏睿聊天,也不愿意理我,我会伤心的哦!”
说着,肖恩故作夸张地抖动着肩膀。
“那个,肖恩,我跟苏睿要回国了!”溪溪说。
“什么?”肖恩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江城市出了一个大案子,我必须回去协助同事们调查。”苗溪溪义正辞严地说。
“好吧,为了工作嘛。”肖恩微笑道,“溪溪,你回去后,可不能忘了我。我还没追到你,我不会就此放弃的!”
“呵呵。”苗溪溪不自然地笑了笑。在她看来,肖恩对她的热情只是三分钟热度,一旦她回国,这个长相俊美,家世显赫的家伙一定会很快移情别恋的。
“小野猫,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飞机上,苏睿还在嘲笑苗溪溪,“什么必须回去协助同事们调查案子。你又不是江城警察局必不可少的大人物,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实习小警员。你说的那个案子,老家伙们还不知道会不会让你参与呢!”
“哼,经过上次的‘蝴蝶结连环凶杀案’‘死亡魔咒案件’,他们应该会对我刮目相看吧。”苗溪溪忽然开玩笑似的坏笑道,“要是他们不让我参与,我就诅咒他们上吐下泻,没有力气再查案!”
“阿嚏——”赵探长打了个喷嚏,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大男孩,他忽然觉得腹部有点隐隐作疼。
“姓名?”
“警察叔叔,我叫邱吉。”
“年龄?”
“二十一岁。”
“你是死者乔木的室友兼好友?”
“是。”
“案发那天,也就是前天晚上,你最后一次见乔木是什么时候?”赵探长说完,忽然脸色一变,手不自觉地摁住了右腹部。突如其来的剧痛感让他不由地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那一天,乔木中午出去了,下午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好,他说,他晚上要出去喝酒。晚上,他果然没回来。我们没多想,谁知道——警察叔叔,你的脸色好差,你怎么了……”
赵探长面色煞白,身子颤颤巍巍,一旁做笔录的谢飞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慌忙道:“师父,你怎么了?师父!”
赵探长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身子却一个倒栽葱,栽倒下去。在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前,他耳边充斥的,全是谢飞和邱吉的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