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照片的话,苗溪溪几乎就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这个24年前失踪的张娉婷,就是那具在花雾山中发现的尸骸。
“刘阿姨,你能具体地讲一下,婷婷失踪那天发生的事儿吗?”苗溪溪说,“尽可能地详细一些,还有,失踪前一段时间,婷婷身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没有,真的没有。”刘阿姨用卫生纸不断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婷婷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朋友很多,她很大方的,总是邀请朋友们来家里玩耍。我清楚得记得,失踪那天,是1992的元旦节,那天,她说她要去爬山,早早地出了门。对了,那天她出门的时候还打扮了一番,穿了新买的运动衣,运动鞋,还戴了发夹。她很喜欢户外运动的,我还以为她应该是跟朋友们一起出去的,就没怎么在意,只叮嘱她早点回家。我甚至没有问她会去爬哪座山,我还以为是她经常跟朋友们去的喻家山。”
喻家山是江城一个著名的景点,山不高,坡度和缓,是许多非专业人士喜爱的一个登山地点。
“可是,直到那天下午六点多,天都擦黑了,她还没回来,我才慌了,打电话去问她的朋友们,这才知道,她根本没叫任何朋友,而是一个人去爬山的。没人知道她去哪儿了,八点多,她还是没回来,我叫上几个朋友,连夜去喻家山找她,却一无所获。打电话报警,警方却说她失踪的时间不足四十八小时,无法立案。”刘阿姨回忆起了之前的事情,禁不住又落泪了。
苗溪溪连忙递过去一片湿纸巾,刘阿姨擦了一把脸后,继续哽咽着讲述道:“我提心吊胆地等了两天,第三天,终于可以报案立案了。当时,警方几乎把喻家山翻了个遍,却没找到任何关于婷婷的踪迹。婷婷的朋友们也自发组织起来,去了她平时爱去的地方搜寻,也是毫无收获。后来,找了几个月,无果,警方也放弃了。我和他爸爸没有放弃,继续寻找。又找了一年多,直到她失踪两年后,我们才无奈地放弃了。那段时间,我几乎没有上班,还好校方通情达理,没有开除我。孩子爸爸的工作也丢了,我们几乎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亲朋好友们也劝我们,他们说就算孩子丢了,生活还得继续,再那样下去,我和他爸爸的生活就毁了。”
“阿姨,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苗溪溪也觉得鼻子酸酸的,胸口堵得难受,“对了,您吃早饭没?”
“没有。”刘阿姨喝了一口热水,道,“这些年,我跟孩子爸爸表面上看起来,似乎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忙着工作,赚钱,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总会想起婷婷。我不想再生孩子,我也不敢,我怕有了别的孩子,我会忘了我的婷婷,那样对她太不公平了。我总是梦到婷婷,有时候,我梦到她长大了,在花丛里对我笑,可有时候,我却梦到她还是十一二岁的模样,浑身是血,对我凄厉地喊叫,求救。我最怕的就是,她早已,早已遇难,不在人世了。没想到,现在,最可怕的预感成真了。”
“刘阿姨,您先别悲观,或许,那具尸骸不是您的女儿呢?”苗溪溪底气不足地劝慰着,“我们警方会先提取您女儿的dna,与那具尸骸的dna进行对比。一切,等鉴定结果出来了再说,好吗?”
“好。”刘阿姨说,“婷婷的房间,我们一直维持着原样,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提取dna?”
“随时可以。”苗溪溪说,看得出,刘阿姨很是心急,她怎么能不急呢,找了24年,等了24年,也盼了24年,怕了24年,一般人,恐怕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将耐心消磨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