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离,苏苏快步走入位快递代理点,半个小时之前,她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有一个从中国寄来的包裹。
包裹被密封的很严实,防水性能极好的胶布足足缠绕了三层,上面还贴了“一等重要”的标签。苏苏将这个并不是很大的包裹放入随身的挎包里,却发现快递小哥正凝视着自己,手里的手机竟然正在偷拍。
她几乎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一把抢过手机,同时抬起高跟鞋一个劈叉直接将快递小哥撂倒。另外一个正在分拣快递的同伴吓呆了,惊愕的看着这一幕。
“你拍什么?你是谁?!”
苏苏面容含煞,冷冷地问道。却见那被撂倒的快递小哥连忙说抱歉,双手不停摇晃,“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少女时代里的允儿,所以就想拍个照片,还想问你要个签名……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苏苏愣住了,她看着对方手机里偷拍的自己的画面,想到几年前还在中国b市上学的那个家伙。有一天,他很兴奋地拿着一本韩娱杂志捧到她的面前,哎哎哎,看看!这个叫允儿的韩国姐姐像不像你?
当时她觉得很无聊,因为她从来不关注这些东西,所以也没在意。但是后来整个初三年级,甚至那所学校都在议论她和允儿的相似度的问题,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长得和某个明星相似。
“抱歉,请你删了吧。”
苏苏收起了凌厉的气势,伸手将快递小哥拉起来,将手机递还给他,然后匆匆走出了代理点。
出租车朝着东京国立博物馆的方向一路驶去,苏苏坐在车后座上,有些疲惫的将额头抵在窗玻璃上。车窗外霓虹闪烁的光影将她的脸倒映出来,她看着自己的脸,有些恍惚,那一张很普通的少年的脸忽然和她的脸重叠在了一起。少年在笑,很单纯很傻气的在对她笑。
苏苏,会见!
然后,少年的脸开始扭曲,变成了一抹暗影,同时一双犹如深海漩涡一样的眼睛正凝视着她。
跟我走……跟我走……我走……
啊!
苏苏惊的整个人差点跳起来,出租车司机透过车顶的镜子惊讶地正看着她。苏苏连忙挤出一个微笑,重新坐好,她低头抚摸了一会儿左手中指上的那枚戒指,那枚被大火炙烤的已经面目全非的戒指,好像只有如此才能让自己平复下来。
她打开挎包,拿出那个包裹,掌心覆盖在上面仔细感应了一下,确认没有危险的痕迹,这才小心的打开来。
里面是一个肥皂盒大小的东西,用塑料泡泡纸裹了一层又一层,每当苏苏解开一层的时候,好奇心都会加重一分。她对这种手法并不陌生,从前那个家伙送她礼物的时候就这样干过,吊足了她的口味。而这被拆开来的塑料泡泡纸,那个家伙可以一个人自嗨一个下午。
一个黑色的密码盒,做的十分精致,轮盘上不仅刻有阿拉伯数字,还有罗马数字序列,只有输入正确的密码才能解开。如果想要强行敲碎,里面的机关会启动,将整个盒子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焚毁。
苏苏知道,这个密码盒是虫灵会内部专门用来传递重要东西的,不同的部门,不同的小组,不同的行动都会有不同的密码。她立刻就知道,这个盒子是中国分会的人寄给她的,而且是她的直系部下。她从中国离开时特意叮嘱他们去找找蛛丝马迹,看起来,已经有了迹象。
九个密码数字逐一输入,密码盒传来咔哒一声响,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份折叠起来的当年的年历,就是一页彩纸上绘有一年十二个月日期的那种。这种年历非常廉价,出处很多,甚至很多小广告里都会夹杂。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密码盒里会放这种东西?
苏苏不动声色的展开来,借着霓虹光影,她看到在今年八月七日这一个日期上,用红笔圈了起来。除此以外,其他任何的日期都没有异常。
日历的反面,附有一张手写的小纸条:我们潜入那栋被查封的住宅里仔细搜索了一遍,发现了这张被遗落在缝隙里的年历,被圈起来的日期有什么意义,或者和陈尧父子被杀以及失踪有什么关联,就不知道了。
苏苏眉头微微皱起,打开手机,仔细搜索了一下八月七日。日历软件用的还是中国的那种,所以她一眼就看到“立秋”的字样,除此以外,八月七日并没有什么不同。而历史上的八月七日发生的事情就太多了,譬如“开膛手杰克”在伦敦教堂区制造了连环杀人案,孙中山辞去临时大总统一职,二战苏联飞机首次轰炸德国柏林……还有伦敦奥运会男子110米栏预赛,刘翔意外摔倒,最终无缘决赛……
这些东西从苏苏脑海中闪过,最终无法练成一条线。她只能疲惫的关掉手机,抬眼看着窗外依旧繁华热闹的街景。密码盒里,除了这张年历,还有一张照片。
那张白底的照片静静的躺在盒子里,似乎已经尘封了很久。照片的背面,用碳素钢笔写着“埃达?1998年”。苏苏轻轻翻过那张照片,手机电筒随即照亮,照片上一排欧洲白蜡生长的极为密集而茂盛,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女挨在一起,并不十分自然的牵着手。
男人的模样她记得,大约两年前在b市,初三下半学期,她和陈尧并肩走在路上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走过来,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冷冷地喊“陈尧”的名字。陈尧愣了一下,随即无比兴奋,指着那人说,“我老爹回来了!我老爹回来了!”
正当苏苏被陈尧拉着去见他爸爸的时候,那个男人却一把拉过陈尧,转身就走,“我有事情单独和你说!”
陈尧只好冲着苏苏做出抱歉的表情,然后摇摇头,嘴唇喊出“会见”的口型,然而那天之后,他们再也没能见面。
陈典。
苏苏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他是陈尧的父亲,一个多月前被人在家中枪杀。她的目光又望向陈典旁边的欧洲白人女子,她的身型十分高挑,有着典型的北欧女人的骨架,但是脸却很纤细很精致,那一头金色的长发更是让人目不转睛。
这可能是陈尧的母亲,照片后面的字迹应该是陈典的,这个女人应该叫做埃达,1998年在某个地方拍摄的。苏苏在心里想着,就在她想要将密码盒重新盖好的时候,忽然脑海中某个神经跳了一下,她重新将视线凝聚在那个叫做埃达的女人的眼睛上,仔细的看去,不知道为何,她觉得这双眼睛在哪里看到过……即使已经是将近二十年前的老照片,即使隔了一个虚无的媒介,她也能感觉到女人那双眼睛所带来的凌驾感。
苏苏的眼前,忽然就跳出来一个酒红色长发的背影,她坐在轮椅上,慢慢转过身来。
啊!
苏苏张大嘴巴,似乎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但又不敢相信,甚至是不能说服自己认同!所有的丝线,所有的齿轮,这一刻在她的身体里高速运转起来,她感觉自己也像是坠入了某个深渊之中。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来,反而让苏苏从恐惧的思绪中跳脱出来。
“我正在赶往东京国立博物馆的路上,你还有多久到?”
君天的声音传来。苏苏迟滞了那么一会儿,似乎在做一个挣扎的决定。
“抱歉,我临时有要紧的事要回一趟分会……”
君天沉默了一下,随即又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苏苏摇摇头,“按照我们设定好的计划,应该没有问题的,今夜的行动只有你知我知。”
说完,她匆忙挂断电话,努力让自己平复一下情绪,然后对司机说道,“抱歉,请转道去文京区圣玛丽大教堂!”
浓浓的咖啡甜香在陈尧的唇齿间和鼻息间缠绕,更甜蜜的还有穿着黑白色女仆装的大波妹子跪坐在身旁侍奉着,她们梳理的长长的睫毛配合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只是仰视着陈尧,陈尧就觉得自己要晕了。
“唉唉,跟我说说,之前你许了什么心愿啊?”
佐藤葛优瘫一样瘫坐在沙发上,两个收了小费的俏女仆正跪坐着给他捶腿,他一只胳膊勾住陈尧的脖子问道,脸上的表情非常爽。
“樱姐说心愿不能说,不然就不灵验了!”
陈尧摇头表示拒绝。从天空树下来之后,佐藤就拉着他单独行动了,美其名曰“十八岁成人礼”,“接下来就是男人的世界”等等口号,木下樱只是微笑着对他们挥手,嘱咐两人不要玩的太晚。那一刻,陈尧有一种恍惚,仿佛自己是他们的儿子。就好像在巨蛋看akb48的演出,他坐在他们两个之间,现场也有好多个家庭都是这样,坐在中间的少年男女是那样幸福和开心。
“切!不说就不说,我猜你也是期望能和波多老师见个面之类的吧……”
佐藤撇撇嘴,眼睛却不忘瞟着捧着托盘走来走去的漂亮女仆,目光异常猥琐的在她们短裙之下白花花的大腿上扫来扫去。
“主人,我们喵喵女仆咖啡馆还有单对单的特别服务哦!”
正跪坐在陈尧身畔的女仆甜甜地说道,陈尧还没反应过来,佐藤腾地就坐起来,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真的么?什么特别服务?”
“这个可是本店的秘密,主人如果有兴趣——”
女孩的话还没说完,佐藤几张万元大钞已经丢了过去,“绝对有兴趣!给我和这个家伙最好的特别服务!另外……”
他俯身在那位漂亮妹子耳边低声道,“这家伙估计还是童子身,一定要好好招待哦!”
“好的,主人请随我来!”
两个女仆撒娇发嗲的拉着陈尧和佐藤,朝着不同的两个神色暗门走了过去。陈尧还有些抗拒,但是佐藤却冲他摆摆手,不停地使眼色,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陈尧知道,日本的很多店都暗藏情色,虽然他也看过岛国动作爱情片,但要自己真的来亲身体验这种风俗,还是莫名的紧张。
这时,他已经被推入了一个狭窄的格子间,里面的光线是玫红色的,格子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床头摆放着诸如镣铐,皮鞭,毛刷之类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什么调调了。
陈尧正万分紧张又有些渴望的坐在床边,这时,一个像是小野猫般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力,能够驱使人的心敞开。
“你有什么愿望么?”
愿望……
陈尧忽然闭上眼睛,想起自己之前在东京天空树上,对着月亮许下的心愿。
“我希望……哪怕只有一瞬间也好,可以站在老爹和老妈的中间,三人一起拍一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