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颗银色的子弹刚好从两人站着的车顶之间飞射而出。银色的子弹夹杂着细密的火花,在落雨的凌晨夜幕里一闪而逝。子弹消失的同时,索菲亚那只机械臂就像是轴承转动了一下,然后六管加仑速射枪高速旋转起来,恐怖的火力即使是比利时的米尼米重机枪也完全无法比拟。每秒射速高达一千一百发,而且是六个枪管旋转发射,形成一道极为壮观的火力轰击圆,三米以内瞬间不留活口。
哒哒哒哒哒哒——
疯狂的扫射,即使是索菲亚的本体也很难抗住这种冲击力,身体不断地朝后震退,夜幕冷雨中,炫目的子弹交织出来的火光映照着索菲亚苍白的脸。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喜色,或者得意的表情,因为君天只是只是朝后退了一步,然后双刀在身前飞舞,就像是千手观音,手持一千把刀交织出来的特效。尖锥型k6穿透弹竟然没有一颗打中君天!
混蛋!
索菲亚一咬牙,机械臂再次转动,微型镭射自动炮开启,在夜幕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破音,镭射炮发出的一瞬间,绿蓝混合的光影照亮了这片车顶,隐藏在密集k6子弹中的镭射炮避无可避的连刀带人一起击中了君天,只听一声轰鸣,随即刺目的镭射光耀起,君天整个人消失在了夜幕光影里。
死了?!
索菲亚停止了加仑速射炮,新干线在铁轨上飞驰的声音混合着呼啸的风声,让这车顶又恢复了静寂。索菲亚祖母绿的眼瞳前,透明的扫描仪上不断滚动着复杂的代码,相控阵雷达追踪系统即使连一滴雨水的滑落轨迹,速度,方向都不放过,但却没有君天的踪迹。
死一般的静寂,让索菲亚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就在这时,雷达系统发出了高速警报,她豁然抬头,一道流光自天空坠落,携带着恐怖的杀意。
嗤——
菊一文字则宗一刀斩下,索菲亚高筒靴的鞋底喷射装置将她的身体瞬间拉后了十米距离。十米距离之间,一道清晰的刀痕触目惊心,坚硬的列车顶棚瞬间撕裂开来,重重砸入餐厅车厢之中。
君天单膝跪地,银色的中发在狂舞,他的嘴角流着血,身上的黑色西装完全被镭射炮摧毁,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胸口的位置一片血肉模糊,看起来也受了不轻的伤。
“各位旅客,横滨站就要到了,横滨站就要到了,请做好准备……”
广播提示音响起,站在车顶上,已经可以看到横滨站高耸的站台和灯火的气息。
“这就是你的极限么,看起来传闻中神一般的男人,也不过如此。那把菊刀,我是抢定了!”
索菲亚嘲讽一笑,左手机械臂快速转动,所有枪炮组合全部隐藏,又恢复光滑的皮肤组织。
“我从来不杀女人,但你激怒我了!”
君天站起身来,和索菲亚隔着餐厅车厢洞开的一节,彼此凝望,他慢慢双手握住菊刀在自己的身体右侧,同时刀身反向向下,身体微微凝固的同时,忽然犹如弹簧一样弹射向半空,再次凌空劈斩而下!
这一刀就像是神劈开混沌天地的一刀,在马克和苏苏仰望的眼瞳中,绽放出美丽又绝望的光影。然而索菲亚却笑了,她轻轻按住自己的右肩肩头,在那把菊刀的刀气已经切断了她一缕酒红色头发的同时,一股令人难以承受的高温熔焰忽然喷射而出。
轰——
这一刻,在君天的眼里,这突如其来的火焰,就像是那条八首八身的大蛇,扭曲着,嘶吼着要把他吞噬。他已经无法收回的这一刀,在这恐怖的熔焰里竟然从刀尖开始一寸一寸被被融化。紧接着熔焰朝他的脸吞噬而来。
他的那双黑瞳同时点燃,红色的火焰如同地狱红莲一般盛放,明明刹那就能吞噬他的熔焰,就像是一副绝美的画定格在他的眼前。
嗡!
登喜路打火机重新点燃。紫蓝色的火焰微微扭曲着,绽放出一种妖艳迷离的光影。一左一右配合得极为纯熟的木下樱和佐藤,他们手里的钢爪和短刃距离他的咽喉还有三寸,却无法再前进哪怕一点点。甚至是他们的身体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然后面对彼此,钢爪和短刃刺向彼此的咽喉。
“哈哈哈哈!这样才有趣啊!”
岛津宗次郎疯狂的大笑起来,双眼带着血丝暴突出来,“可怜的你们,相互温暖守护,相爱相杀才是你们唯一的结局啊!你们怎么可能杀得了我!我的天赋是幻境,只要我活着,你们就永远杀不了啊!”
陈尧被岛津宗次郎扼住脖子,再次体会到那种窒息的痛苦,可是看着佐藤和木下樱就要刺穿彼此的咽喉,他想要做点什么,他想要开枪杀了岛津,但是枪却早已经滑落在地。
无聊的小把戏啊……
这时,身体里忽然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陈尧努力要去看,就像是在黑夜里望着深壑的井底,除了能感觉到有一团模糊的黑影,一无所获。
小把戏?
他问。
当然啦!岛津的天赋是幻术,但其实,不过是稍微高级一点的催眠术而已。什么走马灯,充其量就是一种欺骗引诱潜意识记忆的手段而已,和真正的走马灯还相差很远呐……
那么,能破解么?
小case!我可以教你一个简单的方法,而且这次不用收费哦!正好醒过来无聊了而已,就顺手帮你一次吧!
“摩、利、支、无、心、开!”
陈尧艰难的吐出这六个如同咒言一般的字,就见岛津手里的登喜路打火机忽然暗了一下,整个车厢里的环境都在这一瞬间被凝固。然后岛津扼住陈尧的手松了一下。陈尧趁势落地,一个翻滚将即将要杀死对方的两人推了开来。
呼!
陈尧喘了口气,看着平安无事的两人。
“什么……东西?”
岛津宗次郎明显被震惊了,他看着自动熄灭的打火机,用愤怒和不解的眼神盯着陈尧,“你怎么能阻止我的幻术?!”
这一次,木下樱和佐藤也同时看着陈尧,露出同样惊奇的表现。陈尧并不理会两人,只是轻声问道,“金刚佐,你有打火机么?”
佐藤微微一怔,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zippo打火机来,陈尧接过来,又从腰间将挂在那里的诡异的面具摘下,然后戴在脸上。
zippo打火机绽放出金蓝色的火焰,与岛津手里登喜路重新点燃的紫蓝色火焰交织着。某种奇异的波动在这9节车厢里摇曳着。
“臭小子,装神弄鬼!我的幻术从未有人能破开!就凭你?!”
岛津扭曲着脸,一双眼瞳全副注意随着火焰轻轻摇摆起来。而陈尧透过面具镂空处的眼珠也同时随着火焰摇摆起来,只不过如果有人仔细看,会发现他和岛津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死!你们都给我死!”
岛津嘴里念着什么,似乎要把这个旨意加入到幻境中,这时,金蓝的气流与蓝紫色的气流在半空交织碰撞在一起,爆发出烟花一样的灿烂光影,陈尧啊的一声朝后跌坐下来。
“陈尧?!”
木下樱连忙蹲下来扶住陈尧,“怎么了?你到底在做什么?”
陈尧只是盯着岛津,“他不是喜欢窥视别人的记忆么,现在也让我们看看他的记忆!”
佐藤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车厢,“樱子,我们身在岛津的幻境中,但是我们并没有被控制……鬼面陈的方法竟然解开了这种幻术,看岛津的样子,似乎他自己反而陷入了自己的幻境中……”
木下樱望过去,岛津的脸从扭曲狰狞,一下子就变成了胖嘟嘟的小脸,他穿着定制的黑色小和服,坐在町屋的走廊上,怀里抱着一个球,样子看起来非常孤独。
宗次郎!喂!宗次郎!进来!
一个冷漠严厉的声音传来,小男孩手中的皮球滑落,他起身走到那间黑色的拉门前,拉门的缝隙中,一只苍白的手把他拽了进去。
漆黑的屋子里,除了一张矮桌别无他物,矮桌上点着一根蜡烛,烛光照亮了身边保持笔直跪坐姿态的男子的脸,那张脸上,有一双像是大佛一样瘆人的眸子。
他指了指那根蜡烛,不许眨眼,释放你的精神和思绪,三个小时之后才可以闭眼。
小男孩十分畏惧的缩了缩身体,他缓缓摘掉眼睛上的纱布,那双眼睛赤红一片,见光就会刺痛。
可以讲一个故事再开始么?
小男孩天真的看着那个男子,微微仰着头。那男子显得十分不耐烦,手掌拍了一下桌子,矮桌上的拉住也随之摇晃了一下,火苗扭曲起来。
故事故事……你这个废物就知道听故事!岛津家就只有你这个废物到现在还和普通人一样,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天赋!你这么想听故事么?等你练成了“幻境”,你想要什么故事,自己去别人的脑海里拿!
什么人都可以么?包括父亲大人您么?
是的!你有本事就来拿!
男子不耐烦的说着,闭上自己的眼睛,双臂环胸,不再理会小男孩。小男孩恐惧的将目光移向那簇火苗,灼红的眼睛承接着这看似微弱的光芒,可是他胖嘟嘟的脸却正在抽搐着。此时此刻,就像是有一百根细针戳着他的眼瞳,他疼的全身颤抖,双手曲张,却不敢反抗,不敢违背。
他的眼睛开始流泪,眼泪流干了之后,开始流血。慢慢的,他的眼前只有昏黄的一片光影,什么都看不到了。他听到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呐,岛津,去找他听故事吧。
整个町屋忽然就氤氲着一层蠕动的气流,这微微的异象让男子豁然睁开眼睛,他的脸上露出喜色,看着正凝望他的小男孩,一点儿也不在意他血淋淋的眼睛,宗次郎!你成功了?!
父亲大人,我来拿您的故事了。
宗次郎慢慢站起身来,走到男子的身边,那只小手放在男子的头顶。
放肆!你开什么玩笑!
男子一把打掉岛津宗次郎的手,可是他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儿子的身体里穿过,而岛津宗次郎依旧安静地跪坐在烛光前。
父亲大人,宗次郎要听故事。
父亲大人,您之前说过,什么人的故事都可以拿,包括您的。
两个岛津宗次郎从黑暗中走过来,一左一右,他们手持着烛盏,来到男子的身前,男子用力双掌挥舞过去,却如同对着空气作业。
宗次郎……宗次郎你住手!我是你父亲啊!你不是要听故事么?我现在就讲给你听——啊啊啊啊!
然后,那两个小男孩用右手撑住男子的眼皮,左手的蜡烛慢慢燃烧了进去……
嗯,真是一个不错的故事呢,父亲大人。谢谢。
岛津宗次郎一脸幸福的笑容,双眼却依旧在不停地流血。他站起身来,看着这开始燃烧出熊熊烈焰的町屋,看着父亲翻滚的身体在火焰吞噬中逐渐枯萎,他毫无表情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