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焦急不安的唐舍等人终于在贺晨雪家等到了魏谷城。
因为担心艾志文会派人在周围监视,所以魏谷城躲在胡宇涛的车内,直到进了贺家大宅的车库这才爬出来。
唐舍等人早已在车库内等待,魏谷城从车内爬出来,不断地活动着手脚。
胡宇涛下车道:“又没把你装后备箱里,至于吗?”
魏谷城扭头的时候,发现胡宇涛的脖子上有手印,裸露在外面的胳膊也好几处淤青,赶紧问:“你这是怎么了?”
胡宇涛有些尴尬:“没事,摔跤了。”
魏谷城不信:“我头一回看见摔跤能摔出指甲掐出的淤青来。”
严九思在旁边道:“没事,魏警官,他家后院失火了。”
胡宇涛怒视严九思:“就你懂得用隐喻。”
唐舍问:“尸检结果怎么样?”
魏谷城道:“鲁真是后脑遭受重击后死亡的,情况和谢梦被催眠后叙述的差不多,应该是包裹了厚布的铁锤,枕骨粉碎,被重击的次数在短时间内很频繁,说明凶手下手的时候情绪很激动。”
胡宇涛问:“无法判断死亡时间吧?”
魏谷城摇头道:“按照谢梦所叙述的,至少都一年了,尸体明显是被冷冻过。”
胡宇涛道:“利用冰冻后的尸体的尸斑、尸僵现象来推测死亡时间相当不准确,当尸体被冷冻后,机体生化反应几乎停滞,延缓了组织内氧消耗的速度,也延缓了蛋白因缺氧变性的时间,从而可以掩盖真实的死亡时间。”
只要鲁真的尸体被存放在通常可控温度在零下三十度到零下十度的范围内,就可以让尸体长期保存防腐,尽管如此,冰冻后的尸体仍具有一些特征性改变,冰冻尸体因低温下氧和血红蛋白难以解离,故尸斑一般呈鲜红色。
尸体的肩、臀等部位与存放冰柜底部接触部位的皮肤常呈苍白色而不见尸斑,是因为该接触部位受尸体自身中立压迫而使死后血液不易堆积于此。若在死亡后不久尸斑形成前迅速将尸体放入尸体冷藏箱内,因箱内的循环温度低于零度,因为尸体的血液很快会被冻结,就不会出现尸斑。
胡宇涛的解释让严九思目瞪口呆,严九思笑嘻嘻上前:“涛哥,没想到你还懂这些?”
胡宇涛斜眼看着严九思:“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严九思道:“不是,我以前一直认为你说自己是警察,那是在吹牛。”
胡宇涛问:“那你觉得我以前是干嘛的?”
严九思上下打量着胡宇涛:“治安联防队的吧?撑死算个协警!”
胡宇涛道:“滚蛋!”
唐舍喝斥道:“别闹了,听老魏说。”
魏谷城又道:“在尸体鼻腔内找到了一些还没有完全融化的冰块,应该算是凝结块,大致推测,应该是在我们挖出尸体前五个小时左右埋在那里的,而且我们发现尸体的头发、鼻腔、耳朵里都有这样的凝结块,由此推测,鲁真死后,被放入过水中。”
唐舍疑惑:“放入水中?这是要干什么?”
魏谷城道:“这个案子现在已经是要案,所以更多的情况我不方便再披露给你们,我对你们的要求是,不要出远门,活动范围就在蓉城。”
严九思接着道:“随叫随到是吧,放心,我们那儿也不去。”
魏谷城看着唐舍道:“不要自己行动,这次的案子,不是普通的凶杀案,牵扯到了邪教,连环杀人等等,很复杂。”
唐舍道:“我知道。”
魏谷城道:“你就知道说你知道。”
唐舍道:“警方准备从哪儿入手?”
魏谷城道:“我们在调查秦海波和五元健身房,但是几乎没收获,也调取了监控,挨个调查那天替秦海波解围的那些人,现在就确定了两个,那两个人声称只是见义勇为而已,加上没有案底,我们又没证据,只能放人。”
贺晨雪道:“难道秦海波身上就查不出一点问题吗?”
魏谷城道:“现在唯一能查出艾志文和秦海波之间的关联,其一就是艾志文利用妻子刘双的名义入股了五元健身房,其二他是五元健身房会员,两人连共同的朋友都没有,五元健身房的那些工作人员也只是见过艾志文,并不知道艾志文就是股东,秦海波也没向他们做过任何说明。”
胡宇涛道:“这个艾志文太聪明了。”
唐舍却意外地说:“我现在总觉得哪儿不对,我有点乱,老魏,吃了饭再走吧。”
魏谷城道:“谢了,一大堆事等着我呢,现在成立了专案组,省厅专门派人下来监督这个案子,还调来了好几个顶级的专家,限时破案。”
唐舍点头道:“好吧,那我们就不留你了,涛哥,辛苦你一趟。”
胡宇涛道:“辛苦什么呀,应该的,走吧,老魏,去后座躺好。”
胡宇涛送魏谷城走之后,唐舍、严九思和贺晨雪回到了客厅内。
贺晨雪递上咖啡:“你觉得哪儿不对?”
唐舍道:“从我们找到夏雨生,发现游戏被修改,看到游戏通关那段生日宴会视频后,我就觉得事情进展得太快了,几乎可以说是飞速。”
严九思道:“我没觉得呀,感觉找到线索,顺理成章就查下去了呀?”
唐舍喝了一口咖啡:“就是因为太顺理成章了。”
贺晨雪道:“你重新整理下思绪,不要乱,也不要着急。”
唐舍道:“只有一周,我能不着急吗?而且我也不能跟老魏他们说,我要是告诉警方,老魏百分之百会以保护的名义把我软禁起来,就怕我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
严九思低声问:“师父,你那么恨艾志文,你真的没想过要……”
严九思做了一个捅刀子的手势。
唐舍道:“昨晚我去见艾志文之前,我真的是怒火中烧,我都打定主意要弄死他了,真的,我当时就是那么想的,可是,到了现场,我看到鲁真的尸体之后,我就冷静下来了。”
严九思皱眉,看了一眼贺晨雪,他不理解,唐舍看到鲁真的尸体不应该更加愤怒吗?
唐舍道:“艾志文的目的是什么?那就是杀掉当年参加婉萍生日宴会的那10个人,包括他自己,如今还活着的就剩下他和我,以及刘双,他的目的性如此强,所以,我推测,会有三种可能性,第一种,刘双已经被他杀了,这是最糟糕的一种。”
贺晨雪道:“对,这是最糟糕的一种,但也不是没可能。”
唐舍道:“第二种,刘双没死,他等着我答应他的条件,去杀了他,然后在我杀他的同时,刘双也会被某种方式杀死,最后一个是我;第三种,他和我同归于尽,唯独让刘双活下来,原因是,无论如何,刘双是他的妻子。”
贺晨雪下意识抓着唐舍的手腕:“所以,你千万不要单独去见艾志文,你也知道,他要杀死那10个人,他肯定会与你同归于尽。”
严九思看着贺晨雪的手,咳嗽了一声。
唐舍把手抽开:“同归于尽的可能性很小,因为他现在的强烈欲望是让我杀了他,是让我动手先杀了他,而不是我和他一起死,这是有区别的。”
贺晨雪道:“那也不行,我得再去雇佣堑壕的人,他们在这方面是相当专业的,说不定可以活捉艾志文。”
唐舍道:“千万不要,现在我们要死守的是关于乾坤两个世界的秘密,艾志文也担心被警察发现这一点,所以上次在地下室内才将显示屏装作了镜子的模样,这是我们和他唯一要守护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一旦曝光,会对我们这个世界造成多大的影响,你我根本想象不到,所以,既然此事我们无法避免,那就只能尽量做到大事化小,因为小事化无是不可能的。”
贺晨雪道:“可是我很担心你。”
严九思有点受不了了,满怀不快的起身离开。
唐舍看了一眼严九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晚饭时间,三人在餐桌前不发一语,严九思却不顾唐舍劝阻,竟然喝了一整瓶红酒,喝完之后戴着耳机躺在沙发上边听歌边唱,翻来覆去唱着那首老歌《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唐舍趁着贺晨雪回房间,取下严九思的耳机道:“九思,我们出去聊聊好吗?”
严九思点头,翻身爬起来:“好呀,我也想和你聊聊。”
唐舍和醉醺醺的严九思走到贺家大宅的花园内,严九思依然哼着歌,唐舍不时扭头去看他,终于驻足停下道:“九思,你知道,我很爱婉萍。”
严九思道:“我知道,你爱师娘,贺晨雪爱你。”
唐舍道:“贺晨雪不爱我,现在她撑死算对我有好感。”
严九思点头:“那就是喜欢,我纠正下,你爱师娘,贺晨雪喜欢你,而我喜欢贺晨雪,我这么说,没错吧?”
唐舍只得点头道:“对,没错,所以,我不希望在贺晨雪的这件事上和你产生任何矛盾,你懂吗?”
严九思道:“我懂,我也不希望,可是现在矛盾已经逐渐出现了,你说怎么办?”
唐舍道:“我向你保证,这个案子查完之后,我会远离贺晨雪,绝对不与她有任何联系,行吗?”
严九思看着唐舍,表情有些怪异:“师父,你是想把我逐出师门?”
唐舍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严九思打了个饱嗝:“我是你徒弟,我在追求贺晨雪,所以,免不了以后我们仨要碰面,你又要远离贺晨雪,这不是等于远离我吗?这不就是将我逐出师门吗?”
唐舍见严九思那副醉醺醺的模样,只得道:“等你酒醒之后再说吧。”
唐舍转身回屋,严九思站在那醉眼朦胧地看着他的背影,却没发现,贺晨雪正站在二楼窗户口看着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