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舍冲进地下室的时候,邹婉萍正蜷缩在角落,低声抽泣着,虽然声音很低,但因为是地下室的原因,在唐舍走进楼梯通道的时候就已经可以清楚听见,而且还在不断的环绕。
唐舍看着抽泣中的邹婉萍衣衫不整,身上布满灰尘,地上还有挣扎过的痕迹,他立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唐舍此时下意识看向了艾志文和雷乙,两人只是紧锁眉头沉默着。
其后冲进来的夏雨生站在那,也愣住了。
贺晨雪听完后道:“也就是说,当时在场的就是你们六个人?其他人呢?还有,谢梦不是陪着邹婉萍吗?”
唐舍道:“我后来把所有人聚集在了一起了解情况,不过在那之前,我让谢梦先陪着婉萍去了阁楼,我独自在地下室呆了半个小时,查看了下现场情况。”
贺晨雪问:“分析出什么了吗?”
唐舍道:“很明显,侵犯婉萍的不是一个人……”
贺晨雪一愣,她完全没想到会这样:“不是一个人?”
唐舍艰难地点头:“对,地下室里灰尘很重,我打着手电在地下室中找了一圈,发现了八种不同的脚印。”
贺晨雪皱眉:“八种?”
唐舍道:“对,八种脚印中有我、夏雨生、雷乙、艾志文、婉萍和谢梦的,另外还有两个脚印,脚印的尺寸是41码,是两个男人,而且穿的都是运动鞋,鞋纹明显不一样。”
贺晨雪问:“既然不是雷乙和艾志文的,那么苗继东和鲁真呢?”
唐舍道:“我又去过菊屋,在菊屋的地板上仔细检查了两人的脚印,不是他们,苗继东的鞋码是40,虽然鲁真是41码,但鞋纹不一样。”
贺晨雪问:“有没有可能是换了鞋子?”
唐舍道:“我也想过,但如果是换鞋子,这两人就是有预谋的,但我观察过两人,他们的表现和情绪完全不像犯案的人,而且身上也没有灰尘。哪怕是两个人一起侵犯的婉萍,一个人压制住她,另外一个人动手,两人身上也会沾满灰尘和蜘蛛网,因为地下室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贺晨雪想了想问:“那会不会是一个人呢?你也说了,很多人好奇那地下室,也许有其他人进去过呢?你计算脚印的时候也许有错。”
唐舍道:“一个人侵犯婉萍的话,婉萍身上肯定有严重的淤青和外伤。”
贺晨雪摇头:“什么意思?”
唐舍解释道:“如果一个男性要侵犯一名女性,在手中没武器,不使用暴力的前提下,要在短时间内成功,是几乎不可能的,我估算过时间,婉萍被侵犯,到侵犯者逃离,前后也就是不到半小时。”
贺晨雪还是疑惑:“为什么就不可能呢?”
唐舍道:“如果我现在要侵犯你,你会怎么做?”
贺晨雪道:“当然会反抗。”
唐舍道:“对,这是必然的,我们仔细想想这个过程,肯定是我把你按在床上,或者地上,你反抗得很厉害,手脚并用,而我的动作肯定是坐在你的双腿上,用身体的重量压住你的双腿,然后再用双手抓住你的双手,对吧?”
贺晨雪仔细想想,双手比划了一下:“没错。”
唐舍道:“重点就在这里,除非我绑住你的双手,把你固定在某个地方,否则的话,我怎么腾出手来脱你的衣服和裤子?如果我不脱,怎么侵犯你?”
贺晨雪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是这样,邹婉萍的双手没有被捆绑的痕迹?”
唐舍摇头:“没有,但手腕上有淤青和明显的手指印,还有在地面摩擦留下的痕迹,也就是说,有一个人将她的双手按在了地上。”
贺晨雪问:“对,如果是一个人,力量也有限,除非这个人有武器威胁邹婉萍?”
唐舍稳定了下情绪,正色道:“所以,当时的情况肯定是,两个侵犯者,将婉萍扑倒在了地上,一个人抓住她的双手按在地上,另外一个人则……”
唐舍说到这,脑子中浮现出了一连串他想象中的画面,这些画面就像一枚枚针刺进他的皮肤,穿透肌肉进入体内,扎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贺晨雪看着唐舍问:“你没事吧?”
唐舍摇了摇头:“没事,继续分析,另外一个人则开始侵犯她,但婉萍肯定会挣扎,这个过程中,无论是婉萍还是那两个侵犯者都会沾满灰尘,衣服都会有磨损,而当时除了婉萍之外,我们其他九个人,没有人身上有灰尘和蜘蛛网,衣服也没有任何磨损的痕迹。”
贺晨雪道:“所以,你排除了其他人,认为那是意外?”
唐舍道:“应该是在我们来之前,就有人进入了地下室,当这两个人看到婉萍后,见色起意,只有这种可能性。”
贺晨雪疑惑:“可是,邹婉萍为什么要单独去地下室呢?这点很奇怪呀,谢梦为什么没跟着呢?”
唐舍道:“这的确是最大的疑点,后来我问过谢梦,谢梦说她和婉萍在梅屋里探险的时候,婉萍说去上厕所,就没回来,后来她觉得事情不对劲,就打电话给婉萍,开始没人接,后来干脆被挂断,谢梦第一反应是邹婉萍在吓唬她,因为婉萍喜欢开玩笑,可过了半小时,接近四十分钟,婉萍还是没回来,谢梦害怕了,边打电话边往外走,没想到刚出去,电话就接通了,电话那头是婉萍在哭,说自己在八风宅的地下室,谢梦立即赶了过去。”
贺晨雪又问:“那雷乙和艾志文为什么会在那里?”
唐舍道:“艾志文因为担心刘双和刘馨两个人,在兰屋稍微转了一圈,两人就回到了八风宅,与刘双和刘馨在一起,谢梦回到八风宅的时候,刚巧遇到艾志文从楼上下来,说要去找地方小解。”
贺晨雪摇头:“邹婉萍在地下室呼救,他们在阁楼上没听到吗?”
唐舍道:“后来,我和雷乙、艾志文以及夏雨生做过实验,我让雷乙呆在地下室内以最大的声音呼喊,我站在一楼走廊,艾志文站在二楼的楼梯间,夏雨生在阁楼,只有我可以稍微听到点声音,但艾志文和夏雨生完全听不到,所以,当时就算是邹婉萍在地下室内大声呼救,阁楼上的人也听不到。”
贺晨雪点头:“这么说,这件事真的是个意外?”
唐舍道:“那天晚上,艾志文就有点针对我,差点和我动起手来。”
贺晨雪问:“针对你?责怪你没保护好邹婉萍?”
唐舍点头:“对,艾志文把我叫到院子里,黑灯瞎火的,我也没看清楚,他指着我,劈头盖脸的骂了我一顿,情绪有些激动,口齿不清,开始说我为什么没保护好婉萍,后来又责怪我为什么不阻止这些人来这么个地方,我一直沉默着,最后,他冷静下来,问我,准备怎么做?”
贺晨雪道:“你怎么说?”
唐舍长叹一口气:“我之前问了婉萍,可是婉萍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说,我告诉她这种事必须报警,可婉萍竟然恳求我,不要报警,不要张扬出去。”
贺晨雪皱眉:“不要报警,不要张扬,感觉这不符合邹婉萍的性格呀?”
唐舍道:“对,其实这不像是婉萍的性格,但那个时候,我想到,也许这才是婉萍真正柔弱的一面吧,是个女人,遇到这种事,要鼓足勇气来面对都不可能,我把婉萍送回去之后,我又单独返回了鲁院,后来一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重返鲁院,希望能发现点什么,可惜,一无所获,线索还是那些,那两个人没有留下其他任何痕迹,这就等于是大海捞针,根本无从查起。”
贺晨雪问:“邹婉萍从之后情绪就变得低落了,对吧?”
唐舍道:“对……”
唐舍永远都记得那段日子里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邹婉萍,邹婉萍不允许唐舍触碰她,就连她洗澡,都必须让唐舍去家门口站着,直到她洗完,吹干头发,穿好衣服之后,才允许唐舍回来。
而且邹婉萍抗拒吃药,她认为自己没有患上心理疾病,每晚唐舍都坐在床边,给她唱那首《摇篮曲》,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还得挑各种温馨的故事给邹婉萍讲述,直到邹婉萍困得睁不开眼睛入睡。
两人就那么耗了足足一年多的时间,邹婉萍才有些许的好转。
贺晨雪问:“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那枚钻戒,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你有印象吗?”
唐舍道:“差不多是出事后一年,婉萍有天回她父母那边,回来的时候就多了那枚钻戒,她说这是她过去旅游时候买的纪念品,是个工艺品,不值钱。虽然我不懂钻戒,不懂首饰,但看到她那么珍惜,那么喜欢的样子,也知道那肯定是艾志文送的,加上你之前对我说那枚戒指的价值和来历,我更加坚信就是他,因为除了我之外,只有艾志文具备定制购买这枚戒指的实力。”
贺晨雪仔细思索了一番:“那就对了,x极有可能就是艾志文,他符合我们推测出x具备的所有条件,而且还与心灵研修会有直接的联系。”
唐舍道:“这么说,艾志文是在利用这种方式报复我们所有的人。”
邹婉萍道:“而且,他还故意栽赃你,因为他心里觉得,这些错误的根源都在于你,要知道,他的思想和情绪都是不可控的,是极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