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顶着两只熊猫眼，难得提前了十分钟，到达了公司。
    一进办公室，就觉得今天气压低的异常。
    坐到办公桌前，我不着痕迹地盯着对面桌子的小顾两三秒，对方便心知肚明地跟着我一起闪到了茶水间。
    “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吗？”
    我假意盯着开水阀，作出一副要接水的作态。
    “哎哟，是苏大姐啦！丢单子了呗！可大一炮单子呢！据说都已经快到手了，又给人半道儿给截了，那单子要是我们能做下来，可够我们吃上至少两年的哦!”小顾耸着肩膀，说话时喜欢挤鼻子弄眼。
    “苏姐也有失手的时候吗？”我很诧异。
    “可不嘛，哪儿能次次那么好运气，没瞧见咱几个，每月她的业绩都是最高的啦，原来她也不是神啊！”小顾捏着兰花指，说的细声细气。
    整个办公室，估计他也就跟我，愿意说上几句肺腑之言，憋死他了。
    我瞪着他，用眼神示意他别再大放厥词，便一捅小顾，两人赶紧回了座位。
    跟咱没什么事儿就成！坐到座位上，我忍不住瞥了瞥苏姐的座位，发现她竟然不在。估计是在老板办公室了。
    想想苏姐那么精明的人，也有吃瘪的时候。
    我摇摇头，表示实在想不通，就她那般玲珑八面的人，到底是谁胆儿那么肥，敢直接劫她手里的单子？
    “岚子，老大叫你！”
    我正专注看着电脑呢，那边主任办公室的门儿被人打开了。
    我抬头一看。竟是苏姐在帮老板叫我！
    然而我却奇怪地发现，她只见她斜靠在主任办公室的门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右脚的高跟鞋，面色竟似明显不善。
    看着办公室里同时面面相觑的表情，我满心疑惑地走进了主任办公室。
    “小白啊！听说你认识盛茂集团的乔总？”
    李主任轻松自若地坐在老板椅上，笑得很和善。而我听了他的话，看看主任又看看苏姐，不明所以。
    盛茂集团？好像听二婶儿说过，那是乔嘉茂的公司啊！主任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嗯！”我低着头，心中警惕，淡淡地答了声。
    “哈哈！我说呢，居然真的认识！那你跟乔总是什么关系啊？”
    李主任问的很刻意，而他今天刻意装出来的近乎和热情，让我很不习惯。
    我忐忐忑忑地抬起头。
    一边，苏姐脸上已经明显端不住了，我又看了看笑容可掬的主任，他也眼神复杂，正牢牢注视着我。
    我只能硬着头皮，含糊地说道：“主任，我跟他其实也就是认识，不太熟的，也就点头之交。”
    也许我的答案没有他预期的效果，李主任随后呵呵一笑，便从老板椅上倏地站起身，走到我身边。
    他拍着我的肩头道：“小白啊！盛茂集团可是财大气粗得很哪，居然要集团出钱，公费培训一批会计，你知道这样的单子，我们可是很稀罕的。做出来那可更是不得了的啊！呵呵！这不，盛茂集团的负责人，这次点名在我们事务所，点名要你去协商他们的这次会计师考级培训的事务！你可得好好做，别让我们的大股东失望啊！”
    茂盛集团的负责人点名要我去？去洽谈，协商这次的会计师培训？
    瞅着主任手里拿着的，不下于三十人的会计师考级培训名单，我心中震惊不已。
    这可是我自进入到这一行以来，唯一见到过的一笔巨单啊！可是，茂盛集团的负责人，不就是乔嘉茂吗？
    要我亲自去跟那个混蛋洽谈？接触？
    我立刻心中大骇，想到这里，下意识地就想要去拒绝。
    却听到这时，主任桌子上电话响了。
    “啊！姜总？是是是，我已经跟小白说了，对对对，就是她，就是她，好好好！再见！”
    主任很快就跟那边通完了电话。
    “小白啊，你来我们这里也工作了有几年了吧。你看，你这次的单子，居然是集团姜总亲自下达的指派呢，干好了，不但抽成丰厚，升职也是立刻的事啊！行了，都出去忙吧！不过小苏啊，我跟你讲哈，你这次可得好好谢谢小苏，这单子原本是她负责的呢！不管怎样，以后你可不能忘记她哈！呵呵！”
    李主任说完，不由分说地便要我俩先出去，推出我跟苏姐，就关上了他办公室的门。
    而我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为自己刚刚那一刹那的犹豫，又为主任此时抛出的那高酬劳与可能的升职，以及集团姜总的电话感到无能为力，压抑到了极点。
    走廊上，看着苏姐明显不悦的脸，我因为心中沉重。
    转过脸，我想对她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最后只好自己掐掉了话头。
    说起来，这事儿对我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好消息好吗？
    我无奈，只想尽量回到座位。
    却听见苏姐竟不同于往日的温柔友善，语气阴阳怪气地说：“行啊！岚子，看不出来，你这一向都是扮猪吃老虎啊！还有这样的贵重朋友呢！以后攀上高枝了，可别忘记了姐姐哦！你吃肉，也要分点儿汤给姐姐喝喝嘛！”
    我一时间没有什么合适的话去回她，只能讪讪地笑了。
    在利益面前，果然交情啥的，都是浮云了。
    看了看她刻意装出来的虚伪笑容，我没有再去搭理她，而是直接又干脆地回了座位。
    坐在座位上，头疼欲裂，我无奈抱起了头，烦恼的不知道怎么拿下这个单子。
    这一天下午，我坐在办公室里几乎什么事都没做，脑子里乱七八糟。
    乔嘉茂这个混蛋，作为盛茂集团的负责人，点名道姓，直接点了我去他们集团洽谈这次会计师培训的业务。
    妈的，谁不知道现在文凭假的很，直接掏钱了，就会有我们这些所谓的学管师，帮你安排好所有的课程。
    钱花的多，在考试之前甚至可以给你提前渗透好试题，更觉得是有人说可以直接买卖文凭，不过我至今还没有经手过这类事件。
    其实，这也是因为现在社会各界需求的多样性，让我们这一行有了生存的必要。
    我想起乔嘉茂那个财大气粗的集团，恨恨地想着，为毛福利这么好，能亲自为员工们会计师考级买单，倒不如，直接甩出一笔钱，犯得着，还让我去他们集团，亲自给他洽谈吗？
    他绝对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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