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野雄二两度没有得逞,第三天果然又来了,这次他把几个保镖安排在舞厅的后院,以免他们又来坏他的好事。我对张宏使了个眼色,她便会意,退出去做她该做的事情去了。
关野雄二盯了眼紧闭的房门,一脸狞笑,猥琐地说:“小桃子,我们昨天没有完成的那幅画卷,今天,我一定要和你一同完成。”
他做作的说辞让我听之欲呕,不明白像他一样的日本人,为什么那么喜欢把自己的龌龊合理化。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不做声。
他早已习惯我的冷漠,或者说,他真正喜欢的正是我的冷漠。也许因为他常被人阿谀奉承,看腻了讨好巴结的嘴脸,想到我这里找点不一样的感觉。
总之,我对他的扭曲心理不感兴趣,一心只牵挂着今晚的行动能否成功。然而,他却并没有急着进入主题,无人听墙角的惬意放松让他很有些想跟我聊聊的念头。
他把皮带解下来放在床头,涎皮赖脸地坐到我身边,故作忠厚地问:“小桃子,你在来这里之前,有没有爱人?
想到周广玮,我的眼皮子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心里也猛地一阵扑通,非常不情愿在面对那么一副丑恶嘴脸的情况下,提起我爱的这个男人。
“你想干什么?”我没好气地问。虽然对我来说,此刻任务最重,但若是涉及到周广玮就另当别论了,我绝对不能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冒犯他。
关野雄二看我的反应,心中应该是猜测出了几分,伸出他恶心的脏手拍了拍我说:“小桃子,我没别的意思,只不过和你聊聊天而已。你知道,我虽然是在为我的祖国效力,但我也是个普通人,普通人都会有好奇心,我也不例外。”
“普通人”会将他那只怪物的臭脚踏上别人的土地,烧杀抢掠、奸淫妇女吗?如果这样的人也是普通人,那我只能说,是我太不普通了。
关野雄二见我不吭声,并不放弃,兴致很好地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长得好看还是不好看,家中情况怎么样?”
我听他问这些问题,感到十分好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选女婿呢!只有我清楚,那不过是他一时心血来潮和穷极无聊共同作用的结果罢了。
我看都不看他,冷冷地说:“他不是你可以谈论的人。”
这话我说得大胆,若放在一般人身上,早就恼羞成怒了,偏生我面对的是一个老奸巨猾、城府很深的特务头子,他拥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和抗打击能力。更何况,我这点小蔑视,对他来说根本到不了打击的程度。
他嘿嘿一笑,满脸褶皱就像水塘里的癞蛤蟆、牛粪中长出的狗尾巴草,令人厌恶之至。他恶心到家地说:“小桃子,听说你有爱人,再看见你如此维护他,我简直要嫉妒起来了。”
我快要吐了,心里只想他把要做的事情赶快做完,然后无论是我和他,都要听天由命,来一场你死我活。可他就像要跟我作对似的,很有耐心地继续跟我攀谈,“小桃子,你知道什么叫做爱情吗?”
我自然比背着老婆找女人的狗东西知道得清楚,而且我根本不屑于和他讨论这种问题。我继续不吭声,他便又说:“你就跟我讲话又能怎么样呢?反正你也不可能回到你的爱人身边了,你的命运,就是留在这里伺候我。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你难道不懂?”
我懂了,他就是一个心理极度扭曲变态的畜生,不仅爱好在肉体上折磨别人,还喜欢揭人家的伤疤,在精神上也折磨别人。
既然如此,我也就没什么可避讳的了。我转过头,蔑视地看着他,冷声问:“你呢?你爱你的太太吗?”
“当然。”这畜生竟然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爱我的太太,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得多。”
我冷笑,“你既然爱你太太,又在这里做什么呢?就凭你,也谈爱?”
他摇摇头,显出为我感到惋惜的样子,“小桃子,等你长大一些就会明白,一个人的感情并不是只为某人而存在的。我爱我太太,可我现在也有一件苦恼的事情,我似乎又爱上了另一个人。”
这话真叫我作呕,听见左一个爱右一个爱,从那张猥琐的嘴里说出来,简直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我发现真的不能接他的话,否则恶心的就是自己。于是,我再次闭嘴,以保持缄默来表示,我真的不想跟他说话。
然而,关野雄二却像个上了年纪的大妈一样,喋喋不休地说:“小桃子,你知道我爱的这个人是谁吗?就是你,我爱你年轻的身体,如娇花一般美丽的容颜,还有如溪流一般冷冽的性格。这些,都是我太太所不具备的,而我,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你。”
没有什么词汇能形容我此刻如五雷轰顶般的感觉,老家伙肉麻的情话,真是要把我的隔夜饭都搅出来了。
幸好,他对我进行一番多愁善感的诉衷肠之后,迅速地进入了正题。
这次,他彻底抛弃了脸面和操守,尽情地对我进行毒打和撕咬。他的鞭子一下一下地抽在我身上,嘴里还喊着,“这图案真是太漂亮了,小桃子,你看见了吗?这简直就是一幅艺术品,你的身体就像一方画布,而我描绘的图案真的是太美了。”
我强忍着疼痛,破天荒地很配合他,目的就是要尽量消耗他的精力,以便我的战友可以对他一击得手。然而,那些痛苦还是太强烈了,我的身上到处都火辣辣的,从脚底一直钻到脑仁里,疼得我几乎失去知觉。
关野雄二却是越来越得意,他手舞足蹈地说:“小桃子,你真是太漂亮了,我一定要把你此刻的样子永远地铭记在我的脑海中。杨老板说,你就像初春盛开的桃花,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现在,你这朵桃花终于有了颜色,这就对了,这就对了。”
我开始意识到,他今天这么做,似乎是抱定了要把我打死的心态。在他民族的血液里,流淌着这种扭曲的想法,他们似乎很乐意看着喜欢的东西变成尸体,好像这样,就是永恒的拥有了。
非人的虐待再加上连日来的折磨似把我的青春都耗尽了,决战在即的前夕,我的内心却松懈了下来。我真的累了,很累很累,我真的疼了,很疼很疼。恍惚之中,我看见周广玮向我走来,我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想不顾一切地投入他的怀抱。
半昏迷状态下,我知道关野雄二走出了屋子,一边走,一边吩咐杨老板把他的保镖叫出来。杨老板唯唯诺诺地跑到后院去了,然后,我就听见楼下响起了枪声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我疲惫得直不起身子,脑子里嗡嗡作响,既关心关野雄二到底死了没有,又缺少力气亲自去看个究竟。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残存的意识在期盼着张宏能进来告诉我下情况,也好叫我死得瞑目。
可张宏却迟迟不进来,反而楼下响起了持续不断的枪声。我知道,关野雄二的手下应该在追捕我的战友,我希望他能脱离危险。
我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没多一会儿,就听见几种急促的脚步声走上楼来。接着,是日本人训斥杨老板的声音,“说,你到底在跟谁勾结,是不是这个女人?”
杨老板吓得屁滚尿流,颤颤巍巍地说:“我我我没跟任何人勾结,这这这我不不不清楚啊。”
嘭地一声枪响,我再也没听见杨老板说话的声音。而且,我也没听见关野雄二的声音,哪怕是脚步声,我初步可以确定,他死了,被我的战友打死了。
我真的好高兴,高兴到如回光返照一般,整个人精神了许多,然而这不过维持了几秒钟,我的体力就迅速耗尽了。
在晕过去之前,我听见一个日本人问:“这床上的女人要不要杀掉?”
另一个人轻蔑地回答:“不用为她浪费子弹,瞧她的样子也快要死了,拉到城郊乱葬岗随便埋了就好。咱们的主要问题,是如何向上面交代没有保护好长官的事情。”
哈哈,关野雄二真的死了,死得好,死得真好!我感觉到意识迅速从我的身体中抽离,整个人就像腾空一样,轻飘飘的,很是放松和舒服。
我从来都没有过这么轻松的感觉,便放任自己享受这种感觉,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