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长孙曦离开,已经三个月有余了。不知不觉,竟到了新春佳节。
夏侯宥看着这满天的飞雪,好像,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了雪。自从长孙曦离开后,他就再没什么心思关心这些了,同样,他也把自己的重心尽数放在了朝堂巧合的事。
每天忙忙碌碌的,也让自己像个旋转的陀螺,根本不容许自己走一起一个停下的一刻。也只有让自己不停地忙起来,他才不会有多余的时间想到长孙曦。
也是奇怪了,明明有这么多的女人,可唯独对长孙曦就是放不下。按理来说,长孙曦不过是挂着蓬莱公主的头衔罢了,根本就不能帮到自己什么,而且她咋个的时候心心念念的只想杀了他。都这样了,换做一个聪明人的话,一定会离长孙曦那个狠心的女人远远的。可越是这样,夏侯宥就越是放不下。
长孙曦如果从一开始对自己就是不冷不热的话,那即便是她离开了,对于夏侯宥来说也不过是无关痛痒罢了。可长孙曦在他需要人在身边的时候,站在他的身边,哪怕是利用也好,她她也有那么一刻钟是为了自己的。也正是因为她为了自己差点丢了性命,他才会这样心心念念,一直忘不掉吧。
如果说一个人胡闹的话,长孙曦才是真正任性胡闹的那个人吧。她总是很容易就闯入了别人的心房,可也会很不负责任的一下子就离开了。
夏侯宥很想对长孙曦说,“你究竟想折磨我到几时,究竟要到几时,你才肯善罢甘休,你才肯放过我?”
可即便是说了又如何?事实本就是事实。他为了自己的仇恨杀了她的父母,就光凭这一点,就注定了他们之间有一天又深又长的沟壑,谁都不可能全身而退。就算是长孙曦不乐意,可夏侯宥还是用了最无耻的办法去留住长孙曦。可到最后,真正又留下了什么?又可以留的下什么?
“新春佳节,小师妹打算怎么过啊?”
把一切的事情都说清楚后,长孙曦也恢复了理智。墨卿有自己的迫不得已,她本就是一个旁观者,又有什么资格多说些什么呢?再怎么说,墨卿也是真心实意的待过他想要好好珍惜的人。只要是知道了这一点,就算是有再多的仇恨,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
只是,可怜了明娅了,就算是死了,也没有知道这些事情,这难免是一种遗憾。人这一生,本就该留着很多遗憾,真要是什么遗憾都没有的话,也难免有些让人不适应。若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圆满的解决,那还得了?还会有人痴痴傻傻、疯疯癫癫的只为了等一个答复?
长孙曦看着墨卿,微微一笑。其实,她这师兄啊,也不像是表面上的那么心冷。只要是知道了这一点,也是足够了。
看着墨卿似笑非笑的,长孙曦赶忙朝旁边挪了挪位置,给墨卿让出了一个位置。
弦月谷有很多奇特的地方,比如长孙曦现在所在的悬崖。这悬崖是精心雕琢过的,专门设计了可以坐着看弦月谷全景的地方,长孙曦此刻也算是坐在悬崖边上。
别看长孙曦坐在悬崖边上,可实际上,对于长孙曦来说,这些不过是小意思罢了。就算是张开双臂往下面跳,长孙曦也不见得含糊。
墨卿坐下后,突然问了一句,“想不想试试飞下去的感觉?”
长孙曦本就正有此意,只是自己的能力恐怕有些不够,万一要是万丈深渊,这要是一跳下去那就是粉身碎骨了。她可不想在什么都还没做的情况下,就这样白白的送了自己的性命。不过,要是墨卿这么说的话,那就证明,从这里跳下去不会有什么事情。
就算是真的是什么万丈深渊,有墨卿在,长孙曦会觉得自己特别的安心。为了这份安心,她也会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毫无保留的交给墨卿。
“只要是师兄保证的事情,我都不会害怕的。再者说,一直这样平平淡淡的,也难免无趣。师兄要是今日有空的话,到还真可以玩玩儿。”
墨卿知道长孙曦这是非常信任自己了,心里也不由得一喜。长孙曦刚开始失忆的时候,最抗拒的人也就是自己了,现在能把自己的性命都交付在自己的手中,就足以证明,长孙曦已经很信任自己了。
长孙曦并不是一个鬼随便相信别人的的人,可只要是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会一直信任下去。不管是对谁,都一样。能成为长孙曦信任的人,同样也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墨卿花了很长时间,才得以进入了长孙曦的心。墨卿觉得,既然自己已经进入了曦儿的心了,那就会好好的珍藏下去,把曦儿好好的保护起来。
“可若要是师兄说,连师兄都不知道崖底是什么,曦儿还敢和师兄下去么?”
墨卿一下子就把问题抛给了长孙曦,长孙曦也不恼,反而有些兴奋。
“那又如何?大不了,十八年之后还是一条好汉嘛!”
墨卿被长孙曦的爽朗打动了,只觉得,这样的曦儿看起来十分的灵动。之前的她美则美矣,可却没有半分灵气,很死板,整个人也很呆板。画地为牢把自己圈起来后,更是不敢打开自己的心房。自从失忆之后,长孙曦就一下子变了许多。这些改变,其实细细想来也是极好的。至少,曦儿不是死气沉沉的,只想着自己的仇恨,急着报仇了。
“这可是曦儿自己说的,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两个说不定会被当做殉情的。说不定,在这弦月谷还会有一段佳话呢。”
墨卿打趣道,长孙曦也不甘示弱,抬起了头。骄傲的说着,“那就这样吧。”
长孙曦没有否认,虽说也没承认,可哪怕是曦儿现在能给自己的也就只有这些,或许还掺杂着很多感激,可,这是曦儿能给自己的极限了。只要是这样,也好了。
“嗯。抓紧我,我会保护好你的。”就算是豁出了我这条性命,我也在所不惜。墨卿在心里默默地补上了一句话。
长孙曦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墨卿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深到了什么地步。也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人可以爱的这么沉重,这么压抑,这么痛苦。
长孙曦没再说话,而是紧紧的抱住了墨卿,把自己埋在了墨卿的怀中。只要是墨卿,她就觉得安心。至于为什么,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墨卿揽住了长孙曦后,一下子就纵身跳了下去。他从来都不曾下去过,这一次也是在赌罢了。他和天命来了一场豪赌,只是不知道哪一方能赢罢了。
在疾风吹开头发的那一刻,长孙曦只觉得有快感也跟着划过,这大概就是刺激吧。如果一个人活的小心翼翼的太久了之后,整个人就会变得十分的压抑,不敢死,也不敢轻易的交出一切。算不得利益攻心,可还是会放不下这世俗的爱恨情仇。
长孙曦也并非是一个非要执着到一切的人,可是一旦是有了执念之后,不管是再怎么淡泊名利的人也会变得注重名利起来。不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不愧对一直保护着自己的人,只有让他们好好的活着,才可能有报仇的机会,才能让他们死的安心。
在这一刻,生死未卜的时候,突然间很多事情也有些释怀了。那些总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情,其实也突然间变淡了不少。很多世俗情爱其实不过是水中花、井中月罢了,一旦开始大彻大悟后,其实也没什么非要放不下的。
“如果我们都死了,来世,我们做夫妻吧,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就这样一生一世。哪怕是平凡了一辈子,没什么绝世的容貌,可也是彼此的唯一……”
风比较大,长孙曦也不确定墨卿是否听到了。她以为墨卿永远都不会回答,可最后墨卿竟然说了一个好字。就这一个好字,就足以证明墨卿也是宣泄的。可惜了,她只能许诺墨卿来生,却做不到今世。
如果墨卿听到的话,会不会还是有些失望?他明明对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可最后只能换来自己许的来生。可就算是许了来生又如何?来生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这些以后才能说得准的事情,也只有放在心里。一旦真的喝了孟婆汤后,谁又能记得住呢?
就在长孙曦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一下子就到了一个山洞中。长孙曦有些吃今个的看着墨卿,她向来都知道,墨卿的武功深不可测,可亲身体会后,还是被墨卿额的能力吓到了。这神秘莫测的功夫,也难怪可以撑起弦月谷。
就这样,不需要什么支撑,就可以在抱着一个人的情况下,悄然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且什么事都没有,当真是稀奇了。要是长孙曦再知道,墨卿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后,还不知道会吃惊成什么模样呢。
这样的能力,注定是要堪当大任的。也只有堪当大任的人,才会被折磨至此。
墨卿的这些能力,注定了此后会陷入无休止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