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云平大步走进来,冲韩大人点了点头,就对韩太傅行礼,韩太傅急急的回了一个礼,就一把拉住侯云平的手问道:“侯爷,可是找到了药?”
侯云平点点头,“还烦劳太傅带着人先下去,我这就喂太子服药。”
韩大人刚为父亲的失礼冲长平侯歉意的点点头,韩太傅听到侯云平的话却直接皱起了眉毛,刚要说什么,韩大人就连忙拉了一下韩太傅,接住话道:“那下官等就在外面等候了,侯爷请!”
韩太傅抿起嘴唇,冲几个太医点点头,一言不发的带头往外面走去。
韩大人只好又冲长平侯歉意的笑了笑。
侯云平并没有在意,守在殿内的人都迅速的退了下去。
侯云平三步并作两步到太子的床前,见他紧抿着嘴,眉头紧锁,双颊通红,眼里就闪过担忧,将梁宜木给他的瓷瓶打开,撬开他的嘴唇,往里面滴了三滴,想了想,不放心之下又滴了三滴。
侯云平收起瓷瓶,见太子并没有什么变化,眼里的担心更甚,正想着要不要再给他滴上几滴的时候,大门处传来了喧哗声,他循声望去,就见韩太傅不顾韩大人的劝阻执意走进来。
侯云平没说什么,只是冲他们点了点头,就继续观察着太子的样子。
韩太傅面沉如水的过来,见太子并没有什么起色,语气有些不善的问侯云平:“侯爷不是给殿下带来了药了吗?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韩大人脸色微微一变,父亲虽不是一个圆滑之人,可也不会随便得罪人,怎么今天……,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太子,他心里有些复杂。
侯云平眼眸都没有抬一下,对门外的太医道:“你们进来看看太子殿下吧?”
太医们鱼贯而入,分别给太子把了脉,几人都是眼睛一亮。“殿下的脉象好像强一些了,”仔细的听了听,又摸了摸太子的额头,点头道:“不错。殿下的脉象的确在好转,只要在太阳落山之前能退烧,殿下就无性命之忧了!”
韩太傅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笑盈盈的对侯云平道:“侯爷送来的药果真不同凡响!”
侯云平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旁边的一个太医大着胆子道:“不知侯爷给殿下用的是什么药,能否给下官几个看看,说不定我们也能做出来呢。”
侯云平露出失望的神色,黯然道:“这药是李公子从南疆找回来的。今天早上才送到,只是天才地宝,病不是能做出来的,我们找了十几年,也是这次机缘巧合才得了一些。”
几人听着都有些失望,韩太傅更是看着太子皱眉头。
侯云平见韩太傅双眼通红,眼底发青,就知道他守了太子两天。一定累坏了,就劝说道:“太傅不如先回去休息吧,殿下醒来还有许多事情要麻烦太傅呢。”
韩大人也连连劝说。
韩太傅执意在此。“……殿下醒来找不到我要担心的。”
太子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可能一醒来就找人?
侯云平和韩大人都不以为意,侯云平就提醒道:“太子这次在宫里受凉,其他的事都落下了,太傅一直跟在他身边,殿下醒后又不能理事,少不得还要劳烦太傅,太傅要是也倒下了,朝政必定要耽搁的。”
韩太傅一凛,是啊。太子是在宫里受凉的,太子怎么会在去给皇后请安的途中受凉呢?而且小康子还不陪在他身边……韩太傅越想越多,觉得现在东宫除了他再没有主持大局的人,他要是也病倒了……
韩太傅感激的看了侯云平一眼,行礼道:“多谢侯爷的指点,要不然。我怕是要误事了!”
侯云平点点头,送韩太傅父子两出去,打发了几个太医,和留守的一个太医一起守着太子。
几个太医都是不眠不休的给太子诊治,留守的太医也是累得睁不开眼睛,侯云平就让他到外边的榻上歇息,太医感激的冲侯云平笑笑,也不逞强,向侯云平告罪一声,就在外间的榻上躺下了。
侯云平见太子的烧渐渐地退了,脸色也渐渐变好,刚松了一口气,就闻到一股臭臭的味道,他疑惑的耸耸鼻子,却发现那股味道是从太子身上发出来的。
他面色古怪的站了一会儿,就出去招了太子的贴身内侍小康子过来,暗暗吩咐他去打水来。
小康子打水进来看见太子的样子大吃一惊,侯云平面色不改的吩咐他将太子的衣物脱了,和他一起帮太子清理。
如此两三趟后,小康子道:“侯爷,这样只怕太子会着凉的,不如等太子醒后再清理。”
侯云平紧锁着眉头点了点头,低声吩咐道:“你去让人退开些,顺便让人备好热水,殿下看着也快醒了。”
小康子飞奔而去。外间榻上的太医发出浅浅的打呼声,好像对这边的动静毫无所觉,侯云平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笑意,就转头专注的看着太子。
其实太子虽然发烧昏迷,但并不是对外面的事一无所觉,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的动静,但就是睁不开眼睛,他可以听到小舅舅到来后将所有人遣出去,然后给他喝了一些微甜的液体,之后身体的变化他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觉得很难为情,可是偏偏这时候他发现他能睁开眼睛了,想到小舅舅还在这里,只好紧闭了眼睛不出声。
侯云平看着太子微皱眉头,对正巧进来的小康子道:“你先在这儿守着,我去换一身衣服。”
小康子这才发现长平侯的衣服上沾上了一些污渍,连忙点头,“奴才带您下去吧?”
“不用了,”侯云平拒绝道:“你在这里守着殿下,我去去就来!”
小康子目送长平侯,一回头却看见太子睁开了眼睛,正炯炯的看着他,他吓了一大跳,刚要大叫,太子连忙阻止他,脸色微红道:“……我要沐浴更衣。”
小康子紧闭着嘴巴点头,就悄悄扶起太子往偏殿去,那里有一个大的沐浴池,是皇上怕太子沐浴的时候受凉,特地建的!
小半个时辰后,洗了三遍的太子脸色通红的出现在主殿里,小康子小心的扶着他。太子的身体本来就弱,这次昏迷两天除了药什么都没吃,一醒来就又洗澡,现在是手软脚软,浑身无力。
进来的侯云平刚好看到这个场景,他上前扶住太子,对小康子吩咐道:“去将外面的太医叫醒,还有,吩咐小厨房准备一些(书书屋)粥来。”
见小舅舅没有提起刚才的事,太子心里松了一口气,顺着侯云平的手劲就坐到了床上。床上的被子和床垫早就被换过了。
太子拍了拍床,道:“小舅舅坐。”
侯云平却将太子按下,给他盖了被子道:“你的身子可不能再受凉了,这次可把你外祖母吓得不轻,以后你也注意些。”
太子的睫毛颤了颤,低低的应了一声,侯云平见他这样,就知道他不想说他这次受凉的事,也不追问他,只是说一些他生病后的事。
正说着,太医就进来了,侯云平连忙给他让位置,太医诊治了一下,就露出笑意,“殿下这次的凶险过了,这药极好,比那棵千年人参还要好,只是可惜,只有那么一点,要不然说不定殿下的病就有的治了!”
说到这里,太医真的有些惋惜,跟在太子身边的几个太医都是打太子小的时候就跟着他了,平时太子有些个头痛脑热的都是他们诊治,现在好不容易见到有可能治愈太子的病情,偏偏又没有了,说不惋惜是假的。
太子心里也有些黯然,只是他一向不情绪外漏,很快就笑道:“这也是要看机缘的!”
旁边的侯云平眼里就几不可见的闪过笑意,见太子脸上有些疲惫,就将太医打发出去。
小康子服侍太子用了一碗粥,侯云平见外面的天色已有些晚了,就对小康子道:“太夫人很喜欢殿下宫中的桂花酥,你去帮我看看小厨房里还有没有,要有的话给我装上一些,也好哄太夫人开心。”
很明显的将人支开。
小康子就看了一眼太子,太子几不可见的露了一个笑容,小康子就恭敬地收拾东西出去了,只是他只招手让一个小宫女去小厨房传话,自己却站到了殿外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四周。
侯云平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太子,低声道:“你搁一段时间用一次,一次用三滴,看看效果如何?”
太子心间一跳,眼睛微微湿润,即使在小舅舅将小康子遣出去的时候猜到了一些,此时还是忍不住心中激荡,这应该是刚才小舅舅给他喝的东西吧?
太子双眼亮晶晶的点头,嘴巴微阖,侯李两家为了他的病几乎耗尽了心血,里面虽不乏利益,但又何尝没有亲情?五弟不也是侯家的外孙吗?
他的太子之位是外祖亲自请封的,几位舅舅的死或多或少都和他有关……
侯云平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韩太傅那里也暂时瞒着吧。”
太子只一个劲儿的点头,侯云平看了,忍不住提醒他道:“也不一定就有效,你别抱太大的希望。”
“我知道,”太子仍然笑盈盈的,“只是又多了一份希望不是吗?这么多年来小舅舅们没有放弃,我也没有放弃,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一直怀抱着希望,也许有一天上头就会感念于我的诚心给我恩赐,所以每又一份希望,我都会感谢上苍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未完待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