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万万不可!”下面马上有官员站出来说道,一大片的官员跟着附议,哪有人升迁这么快的,有些官员是因为利益,有些官员是因为嫉妒,总之都不想有人能得此殊荣。
兵部尚书姚广延看了一眼秦胜阳,忽然站出来说道:“是啊,皇上,夏离夏大人虽然在虞城瘟疫一事上居功至伟,可是前番他去虞城之前已经有所封赏,此番再予以如此厚重的封赏,怕是有违祖制啊。”
秦胜阳看着官员们附议,也有了底气,跟着站出来说道:“皇上,姚大人所言极是,这夏大人短短不过一个月,一连升了六级,这也太不符合规矩了,请皇上三思。”
听着这话,凰非漓低着头,心下冷笑,大概也只有这种时候,这满朝文武才是最心齐的,都在害怕新的势力崛起。可是她真的没兴趣参与到那些党争之中,也不想被人当做假想敌,可惜他们总是将这些强加在她身上。
上次暗月楼的杀手不就是他们派来的吗?是啊,她心里是很痛恨他们,痛恨他们非要将她拉到仇恨的漩涡之中,她明明只是想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她没有想过对任何人不利,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放过她。以前在凰宫的时候,哥哥姐姐们隔三差五的便会来找茬,会辱骂她,明明她从来都没有出过冷宫,没有做过任何对他们不利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
然而经历的事情多了,她也慢慢明白了,谁让你拥有了别人羡慕的东西呢?就像她是冷宫公主,可是她也是父皇的嫡长公主,身份依旧尊贵令人艳羡。她现在只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官员,可是谁让她得到了皇上的亲睐呢。是啊,人都是这样,求而不得便会化为怨恨,这就是挟私报复!
燕玖墨紧蹙着眉,看了下面那齐拉拉跪了一地的官员,脸色愈发黑了,这样一跪便能看出这些官员的党派了。
“皇上,请您收回成命啊!”秦胜阳等人见燕玖墨依旧不松口,再次说道。
燕玖墨低出一口气,面上愈发不悦,冷冷说道:“你们现在来与朕说不可?呵,当初朕让你们去虞城的时候,你们可有一人愿意去?现在倒是知道在封赏有功之臣的时候团结一心共同抵抗了,朕倒是想问,你们这是意欲何为?”
这不大不小的声音响彻大殿,秦胜阳等人脸色皆是一变,连声说道:“皇上,臣等愿望,臣等皆是忠心耿耿,按照律法行事。”
“好一句按照律法行事,那左相说说,朕此次封赏,与律法又有什么关系呢?朕还是那一句话,想要封赏,就得立功。如今夏离立下大功,承此封赏,未有不妥。”燕玖墨声音加大,有心人都能听出帝王华中的怒意。
这话一出,秦胜阳脸色顿时变成了猪肝色,此次封赏的确是太过了,但是的确与律法无关,他刚刚不过是想事态变的严重些,希望皇上三思而后行,没想到皇上态度这般强硬。这种情况下,他要如何能扳回胜局呢?想到这里,他目光瞥了一眼四周,目光落到了左边那一身雪衣的男子身上,思绪百转,他箫风瑾明明也想要除掉夏离,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做,而他又独善其身呢?
“右相,这种时候,难道你就不该发表一下意见吗?你可是百官之首!”秦胜阳冲着一旁的箫风瑾忽然说道。
听着这话,箫风瑾偏头,看了秦胜阳一眼,嘴角不觉扶起一丝戏谑之色,“原来左相还记得本相是百官之首?”说着他瞟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官员,狭长的凤眼中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声音依旧淡淡的,“本相想,各位大人的膝盖大概都是铁的吧,不怕疼。”
那声音轻慢随意,不似往日的冰冷刺骨,那跪在地上的官员各个头上不觉开始往外渗着汗,右相这话是在责怪他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吗?是啊,刚刚右相还未说话,他们这些人就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跟随左相附和着,如此怕是惹怒了右相吧。平日里面右相上朝也是冰冷如霜,甚少说话,对他们也从来是爱理不理,他们也想要巴结,关键是人家根本不给你机会巴结啊,怎的今日就变了呢?
凰非漓跪在地上,目光不觉落到了那一抹雪色的身影上,他的声音时而冷肃,时而清淡,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敢让人小觑了,正是所谓的不怒自威。而且今日在他身上,她好像看到了一道锋芒,仿佛能划破云天一般,让万人臣服,只是一直被他掩藏着。这是她第一次在大殿之中看着箫风瑾面对百官,虽然只寥寥几句话,可是这一份气魄着实让人心惊,想到这里,她不觉抬头看着上方的帝王,他眼底的怒气好像已经消失了,可是好像起了雾一般,她看不清他眼底的表情。
秦胜阳看了一眼地上那些大气都不敢出的官员,心下恼怒,冷声说道:“右相言重了吧,现在可是商议大事的时候。”
箫风瑾瞟了一眼秦胜阳,眼底尽是散漫,“难道本相现在说的不是国事吗?”
“你……”秦胜阳冷哼一声,斗嘴皮子他还真是不如他,都说箫风瑾寡言少语,可是说起话来,还真是气死人。
“难得左相如此谦逊。”燕玖墨忽然开口打破了僵局,随即冲着箫风瑾微微一笑,“右相你有什么想法大可以说出来!”
这话一出,秦胜阳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然而碍着是皇上的话,他也不敢有什么想法。况且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等箫风瑾发言了,只是他不知道,他连人都得罪了,还指望别人帮他吗?
司空澜沧抬起头看了看燕玖墨,目光跟着落到了自己前方的箫风瑾身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箫风瑾瞟了一眼秦胜阳,随即看向上方的燕玖墨,“启禀皇上,臣觉得左相大人他们言之成理,这夏大人一个月连升了六级,这可是史无前例的事情。”说着他看了一眼朝堂下跪着的官员,“是啊,既然是史无前例的事情,又怎么能发生在左相党派以外的人身上呢?各位大人的心情,本相明白。”说到最后,他唇边不觉扬起一丝诡谲的笑容。
这话一出,整个朝堂像是刮起了一阵冷风一般,寒气瑟瑟,静之又静。明白?右相你不明白啊!那些跪在地上的官员此刻心里是懊悔极了,干嘛要跟着左相一起出来出头啊,明明今天右相上朝了啊,现在可好,被冠上了左相党派一称,哪个帝王喜欢自己的臣子结党拉派的啊。关键是,敢直接在朝堂之上将党派说出来的人也只有右相了,先不说人家颇得圣宠,位高权重,平日里面更是甚少与官员来往,那可是清之又清,脏水怎么都泼不到他身上。
凰非漓错愕的看着那一脸散漫神情的男子,他的眼神里面依旧是透骨的冰凉,想不到他如此简短的话语就能让这些官员这般惧怕,不愧是一朝右相,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她倏尔一笑,其实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看着他那眼神,她都不敢认为他是个普通人。只是他全身的光芒都被遮掩,让人无迹可寻罢了,以前都是听说,现在可是见着了。
秦胜阳的脸色在初时听到箫风瑾的话时,尚且是喜笑颜开,而到了后面是气的铁青。好你个箫风瑾,这分明是污蔑,是陷害!
“皇上,臣冤枉啊!”秦胜阳连忙冲着上方的燕玖墨说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帝王的谅解。
随着秦胜阳这话一出,那跪着的官员们也齐声附和,“皇上,臣冤枉啊。”
燕玖墨皱了皱眉,看向秦胜阳的目光中愈发不悦了,直接不予理会他的话。
而一旁,箫风瑾似乎还不想放过秦胜阳,他眼底笑意更甚,“冤枉吗?若本相没有听错,刚才各位大人也是跟在左相大人后面高呼‘冤枉’的啊,可见左相跟各位大人的关系还真是好啊。”
“你……”秦胜阳直起身,指着箫风瑾,气的说不出话来。
下面那些跪着的官员心中更是哀嚎,右相大人啊,真心冤枉啊,他们哪里是跟左相大人关系好啊,谁让他是左相,官位高,自然是由他先说话,他们才能说话啊。
司空澜沧抬起头看着燕玖墨越来越黑的脸色,他看了身前的男子一眼,眼底尽是惊讶之色,他今天是怎么了?
箫风瑾神色一收,狭长的丹凤眼扫了下面百官一眼,“各位大人不必紧张,本相刚刚不过只是开了一个玩笑罢了。左相大人怎么会结党营私呢!”
玩笑?这哪里是什么玩笑啊!若是玩笑,这玩笑也开大了吧!百官皆是低着头,小心的擦着额头上的汗。秦胜阳更是气的脸色铁青。
箫风瑾似是没有察觉到殿内诡谲的气氛一般,看向了上方的燕玖墨,淡然说道:“皇上,我大燕国从来是赏罚分明,对于有功之臣自然是要论功行赏,如今夏大人立下大功,自然是该得到应有的封赏,臣以为刑部尚书之位刚刚好,可见皇上对功臣的厚待。而且以夏大人之才能,怕是也不会让您失望。”
听着这话,燕玖墨神色稍微好了些,点了点头,看向下面的官员,“众卿家以为呢?”
“臣等以为右相所言极是!”朝堂之上,百官皆是附议,前所未有的整齐。
秦胜阳回过头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官员,就差没一口气背过去。他回过头恨恨的看着那始作俑者,要不是他,他今日怎么会这般狼狈。
然而箫风瑾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自顾自的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
“好,即刻起,封夏离为刑部尚书,即刻上任。”燕玖墨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下方那跪了良久的人儿,总算是没有白费。
凰非漓叩拜谢恩,目光却是落到了那一身雪衣的男子身上,心里怔怔的,刚刚……他是在帮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