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追问:"袭总!爆料是真的吗?"
咏熙眼眸紧紧眯着,睨向他,有种想要宣泄的冲动。
闪光灯开始闪烁不停,他拽着她快步走进小区内,雪琪立即挡住追在后面的记者。
楼道依旧昏暗,他和她面对面,快要看不清彼此的脸了。
望着他,她问:"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吧。"
袭凌宇眸光一紧,冷酷过后,是淡淡轻笑,"我在你心里,就是他妈的人渣吧!"
咏熙静静望他,本该愤怒,她却平静。
可这股子平静,让他害怕。如果连恨都没了,那他们之前还有什么?
他烦躁得别开脸,"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咏熙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他用双臂撑开,就站在门口,与她对视。
像猎人在追逐,要嘛捕获猎物,要嘛被反咬一口,丢了性命!他没得选,只能任其发展。
将她从里面扯出来,他一字一句的说:"不是我放的消息!我可以揭十几年前的伤疤,因为我身上也有,所以,你疼,我也疼!但是,我不会伤到我和你的孩子!"
"他不是你的孩子!"咏熙捏着拳头,哪怕伤口很疼,她也抑不住愤怒的情绪。
可她越是这么说,就越让袭凌宇对自己的结论深信不疑。
他盯了她好一会,脸上的戾息与愤怒,渐渐消失,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耐着性子问:"想吃什么?"
咏熙皱紧了眉,抬眼望着他,"瑾行明天就会回来。"
袭凌宇扯扯嘴角,"我知道你不好开这个口,让我来跟他说吧。"
"你说……"
咏熙转身的时候,愣了。
连瑾行就站在楼道入口,身姿笔直,像历经风霜仍傲然挺立的白杨。
他脸上有风尘仆仆的痕迹,衣服上有褶皱,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去换一身,便赶了过来!可此刻眼神已是淡淡的,平静的望着这边。
在与他对视的短短一两秒中,咏熙的心冷不丁的被扎疼了。
她上前一步,袭凌宇却自她身后过来,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扯到身后。然后抬起冷冰冰的眸,直视对面的男人,话则是对咏熙说的,"交给我吧,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亲昵熟悉的口吻,是两人过去十几年的积累,这一点毋庸置疑。
连瑾行将视线一点点调向袭凌宇,没说话,只是抿了唇。
"阿宇!你让开!"咏熙深知,她必须要立即向瑾行解释清楚!
她用力推他,可袭凌宇的双腿像生了根,杵在狭窄的楼道入口,遮住唯一一点光,不为所动。
黑暗从头到脚将她笼罩,咏熙看不到连瑾行,心慌得快要跳出来!
对面很安静,袭凌宇也还是不肯让开,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咏熙感受到了来自两人的暗潮汹涌,前所未有的强烈。
通道内,是风鼓鼓灌进来的呼啸,伴着连瑾行的声音:"我想起来,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脚步声沉稳,却像踩在她的心头,要将她的心,再次送入暗无天日。
咏熙狐疑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相信,不相信他就这样……走了?
威胁解除,袭凌宇缓缓回头,灼热的目光燃着她,用力道:"忘了他——咏熙,这是最好的结果!"
咏熙抬眼去看他,摇头,她说:"这辈子都不会。"
从他身侧越过去,她立即追向连瑾行,袭凌宇再想伸手,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摸到……
不知雪琪用了什么方法,记者全部离开了。又或者,他们已经得到想要的了,就不需要再继续编织剧情。
咏熙才刚走出大门,就看到连瑾行的黑色宾利从小区门前开过去,她跑几步,在后面叫着他的名字,车却越走越远。
雪琪从朱哥的便利店出来,朝咏熙紧走几步,"咏熙,怎么站在这儿?"
咏熙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喃喃的说:"瑾行……生气了。"
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雪琪心疼的搂紧她,"没事的,连哥会明白你的!"
两人上了楼,袭凌宇坐在她家门口,一手搭在支起的腿上,指间夹着烟,一缕一缕的青烟被吹风吹得歪歪扭扭。
"雪琪,你先回去吧。"咏熙说。
雪琪担心的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点头,"有什么就好好谈谈吧,那些记者应该不会再来了。"
她离开,咏熙走上前,径直打开门,"进来吧。"
袭凌宇抽了一口烟,按熄在地上,起身跟着她进去了。
看她的手不方便,他接过她的杯子,从饮水机里倒了杯水,放到了桌上。
咏熙坐下,直视他,"阿宇,和我谈一谈吧。"
他到对面,"ok,你说谈什么。"
"怀孕的事,我的确不想你知道。"
"为什么?"
咏熙深深看他一眼,又垂眸,"因为你会当成另一个希望,紧抓着不放。我不想你到最后才发现,结果又是一场空。"
袭凌宇笑了,"你还真是会为我着想啊!"
他懒洋洋的伸展双臂,"你说的我都听到了,至于我会怎样,那也是我的事,你别跟着瞎操心了,好好把肚里的孩子照顾好。"
咏熙扬眉,"你不信我?"
他仅仅是勾勾唇角,淡然道:"很重要吗?反正,你怀的孩子,只能是我的!"
"孩子是瑾行的。"咏熙不惜将这层窗户纸扯得更破,"那一次,是不是安全期,我自己知道。"
袭凌宇倏地就捏紧了拳头,重重砸在桌上,腾地站了起来,盯着她,像对待陌生人,"你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咏熙缓缓点头:"我不想瑾行受到伤害,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袭凌宇抚着额头大笑:"连瑾行连瑾行!又是连瑾行!那我呢?你就看不到我受到的伤?!"
"看到了,"她坦言:"可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你有!"袭凌宇双手撑在桌上,身子压近,"只要你说实话!告诉我,这个孩子是我的!"
"不,不是。"咏熙铁了心,不再让他抱有任何幻想。
"该死的你为什么就不能承认?!"
他咬紧牙,不停退后,摇摇头,"你没有权利剥夺我的幸福!更加不可以阻止我扔有这个孩子!"转身,他摔门离开。
咏熙倏尔用力捶向桌面,头抵上去,低低的,无力呻吟:"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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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瑾行又回了新加坡。
这一次,连守望病重。
咏熙是从杨蔓菁那里得到的消息,见到她时,是在一个午后。
音乐餐厅内,两人面对面坐着,见杨蔓菁抽烟,咏熙一皱眉,二话不说就将她的烟夺过来,直接碾在烟灰缸里。数落道:"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宝宝着想!"
看看她,杨蔓菁失笑:"现在可以现身说法了嘛。"
咏熙一滞,抬头看她,"你也信报上说的?"也许是因为瑾行,她就是比较在意杨蔓菁的看法。
杨蔓菁眯起眼眸,看了她好一会才说:"重要的不是我,而是瑾行信不信。"
这句话,正中靶心。
咏熙蹙着眉,"他连我电话都不接了,也许早就信了吧。"
杨蔓菁淡淡道:"爷爷住进了icu,情况不太妙,做为长孙,他这几天都守在病房里,寸步不离。"
咏熙愣了,"我……我不知道。"
"他没告诉你。"杨蔓菁又抽出一根烟来点炮燃。
这一次,咏熙没能阻止她。
就像心里被积压太久,杨蔓菁吸着烟,吐出几个烟圈,弹了弹烟灰,缓缓说:"别把到手的幸福拱手让人。"
咏熙看她,她说:"我们家一直比较中意梁琨静那女人,很有可能在这个时候,要求我哥娶了她。"
咏熙却摇头:"他不会。"
杨蔓菁笑笑,"你倒是挺乐观的。"
她说:"是了解。"
想了想,杨蔓菁点头:"也对。"她说:"商咏熙,你得幸福,你要是不幸福,云亭就不幸福,他不幸福,我也不会幸福。"
咏熙的睫毛颤了颤,"蔓菁姐,我总觉得,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别,你不欠。"杨蔓菁目光平定的望着她,"欠你的,是我。"
咏熙蹙眉,"你不欠我什么。"
她扯下唇角,"怎么不欠?云亭对你造成那么大的伤害,他犯下的错,现在我都有份。"
咏熙听罢,皱起了眉,许久说:"如果不是你现在怀孕了,我想,我会劝你离开他的……他配不上你。"
"这话,瑾行也说过,可有什么用呢?我这人就是死心眼,看上了,这辈子都很难再变了。"杨蔓菁自嘲笑两声,无所谓道:"一生还很长,我有的是时间陪他耗。"
咏熙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杨蔓菁视线瞥向窗外,章云亭的车子就等在门口。
"就算孩子不是瑾行的,他也不会在乎。"
"我在乎。"
杨蔓菁扭头看她,咏熙安静的坐在对面,神情也是平淡无奇,可全身还是被一股无法抵触的颤抖覆盖。
她看得出,她习惯了压抑,越是平静外表,越是恣睢云涌。只是不知道,她会忍到几时才会真正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