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搁在谁头上都难以接受。有时间了多安慰安慰他,这个时候除了亲人其他的情感都是假的。”
“嗯,谢谢董市长关心。”
董晓宁一脸凝重,过了片刻无奈笑道:“我可能也要离开了。”
陆一伟提前已经知道了消息,不过从她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些不舍。相处时间不长,但对方对他极其袒护,从上次的津门事件中就能看出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市里没对他任何处分,甚至没有谈话,相反同样努力在采取措施将损失降到最低。如果因为此事而耽误了他们的前途,这影响是无法估量的。试探性地问道:“您打算去哪?”
“省妇联。”
“哦。”
陆一伟不该如何接茬,按理说,从市长到省妇联主任也算是高升了,好歹是一把手,但要比起地市的政治资源和优势看,显然不可同日而语。在下面提拔的快,而回到省里,提拔的可能性基本不大,除非有特别强大的政治背景和工作能力,若不然就熬着退休,效果和省科协是一样的。对于女人而言,结局还是不错的。
董晓宁捋捋头发道:“知道谁来接替我吗?”
陆一伟假装摇了摇头。
“你认识,应该是老相识,江东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马菲菲。”
“哦,是吗?”
看到他如此淡定,董晓宁道:“马市长来了也好,对你开展工作是有利的。不过南州的工作真心不好干,何况是个女人。或许马市长比我能力强,能够镇得住南州的乌烟瘴气。但很多顽疾需要一步一步慢慢消化,急功近利反而得不偿失。你和她熟,可以侧面提醒一下。”
“好的,邵书记不走吗?”
“这……我不太清楚,据说动得可能性比较小。”
陆一伟比较敏感,道:“该不会是因为上次龙安的事而影响您和他的前程吧,要是这样的话,我羞愧难当。”
“别多心,这是正常的组织调动。省委章书记上台后,头一次如此大规模动人,说明他对西江省的情况已经掌握了,谁适合去什么位置心里一清二楚,你要说没有人情在是不可能的,但绝大部分人还是依照工作业绩和能力调用的。当然,一些没提拔调动的人自然会找客观原因,不必放在心上,只能说明他能力不够,成绩不佳,还不足以取得领导的信任。”
“就像你一样,年纪轻轻就能出任县委书记,还是有能力的,若不然再有天大的关系谁敢拿政治开玩笑,就是章书记也不敢把一个县交给能力不足的人来历练。我知道你来之前是打算去谷未区的,谷未区顶多30多万人,还不及龙安的一半。突然改变主意,省里是有意图的。所以,也不必庸人自扰,来了就好好干,争取拿出点成绩来,堂堂正正走出南州。就像在黑山县一样,让全省人民都记住了你。”
“所谓时势造英雄,在和平年代很难脱颖而出。但在某些重大事项中显现出来,走到前面,自然而然会成就自己,明白吗?”
董晓宁和他聊了十几分钟,看看表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一会儿还要参加市委扩大会议,你也别喝酒了,说不定下午还要让你发言呢。”
“没说什么主题?”
“传达章书记昨天省委常委会有关精神,并安排部署当前工作。”
陆一伟将其送到电梯口,临别时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抿嘴一笑关上了门。
回到包厢,几人正在闲聊着,还说继续进行,结果因为下午的会不欢而散。董晓宁的出现,搅乱了本来和睦的饭局。
其他人都回去了,王凯峰留了下来。登机了个房间,将陆一伟叫了进去。从进门的那一瞬间就猜到对方想问什么,果不其然,对方直入主题聊起了白宗峰。
王凯峰斜躺在沙发上,不停地唉声叹气道:“我和老白相处了四五年,非常愉快。我能下来当这个统战部长,他出了不少力。现如今听说要走,心里实在不舒服。是今天走吗?”
陆一伟点点头道:“好像是。”
“其实你应该去送送他。”
陆一伟苦笑道:“我也想去,可下午有会。”
“开会可以请假嘛,老白的事才是正事。他这一走,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回西江省了。你作为他的秘书,感情应该比我深厚。”
陆一伟何尝不想为其送行呢,一个是下午开会,还是市委书记亲自主持的会议,他不能缺席,本来邵中杰对他就有看法,要是这时候请假,那不是自讨苦吃嘛。二来是自然因素,下这么大的雪,高速肯定全封闭了,就算赶回去,说不定他已经离开了。沉默片刻道:“不想给他添乱,等以后到了新单位再去探望吧。”
“哎!实在看不懂啊。多好的一人,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开西江了。别人不知道,我最清楚。他和赵省长是老乡,再说平时相处得融洽,很容易贴上对方的标签。再者,企业搬迁成了坟场,要不是这件事,将来很有可能进常委,但……不说了。”
“还有,郭金柱忽然出事,这是始料未及的。有人说他早该被查,当年在北州市的时候就作风强硬,雷厉风行,干事很有想法,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
整整一天,陆一伟都在惶惶中度过的。郭金柱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出现在脑海里,随着心脏的跳动而浑身忐忑,牵挂,甚至恐慌。倒不是害怕受到牵连,关键是背后故事,以及政治意图,谁也无法猜透。
陆一伟对王凯峰并不了解,有些话不能轻易发表意见,道:“也许回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倒是,他就是京城人,而且背景深厚,说不定过两年就又下来了,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猜不透,看不清。但是,释放出一个非常不友好的信号,他的离开,不是自己本意,而是一场赤裸裸的政治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