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伟面色清然,淡淡一笑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都快忘记了。”
“还有那次送我回老家遇到大雪封山,我以为再也出不来了,硬生生地抗了过来。”石晓曼似乎很兴奋,完全不顾及胡鹏还跟前,眉飞色舞说道。
陆一伟没有作声,而是望着窗外欣赏着即将消融的雪景。
石晓曼见他不接茬,颇为失落地扭过头,靠在座椅上眼神朦胧道:“有时候想想,挺怀念过去的,毫不知觉五六年就过去了。最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们依然在一起工作,就好像当年一样,你永远是我的大哥哥,呵呵。对了,这些年你印象最深的哪件事?”
陆一伟跟随着石晓曼的回忆把往事简单在脑海里回顾了一遍,良久道:“最深的应该还是在东瓦村的时光。没有人管我,想来来想走走,白天灰头土脸在后山上折腾果园,晚上孤独的躺在炕上数星星。抬头看到的那一片每天翻来覆去数,数了无数遍。老憨叔,许伯,还有海东,这是我的小伙伴。”
石晓曼侧头观察陆一伟的眼神,微微笑道:“那让你现在回去,乐意吗?”
陆一伟立马道:“愿意啊,我现在最期待的生活就是安静安逸,这些年真的太累了。”
石晓曼心切地道:“可不是嘛,每次看到你都感觉特别累,这两天还好点了,前阵子脸都是乌黑乌黑的,面容憔悴,没精打采,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哎!人在官场,身不由已。人就是贱骨头,把你发配边疆嫌弃领导想不起你来,可成为领导身边的红人又想着回归从前的生活,始终是矛盾的。”
“嗯,不过你的前途无量,今天的付出终究会得到回报的。”
“对了,关于你的事马市长有说法吗?”
石晓曼看了眼胡鹏道:“国庆节的时候她倒是说了句,让我再跟她干两年,到时候推荐我下地市锻炼。其实我吧,没那么大的官瘾,有份稳定的工作能照顾好孩子就行了,至于去哪都一样。”
陆一伟道:“家庭和工作要兼顾,有什么想法及时和马市长沟通,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和她说。”
“谢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话间,车子已经行驶到江东汽车厂门口。陆一伟老远就看到门口围了一大堆人急切地向远处观望,等车子靠近时,人群迅速围了上来,拍着车窗喊道:“陆领导,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陆一伟不想以这种方式与他们见面,七嘴八舌谁都说不清楚,而且其中不乏有故意捣乱的。正寻思着,似乎是厂子的领导急急忙忙跑了出来,指挥着保安驱散人群。一个保安可能下手重了,直接将一位年迈的老人推倒在地。陆一伟毫不犹豫下车,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将老人扶起来,回头训斥道:“就不能好好说话吗,用那么大劲干嘛?”
宁玉刚见陆一伟下车了,立马下车冲了过来,指手画脚道:“你们谁是负责人?”
一个戴眼镜的男子怯怯地走上前,毕恭毕敬道:“陆秘书长,宁区长,我是汽车厂的副厂长,我叫曲文洲。”
宁玉刚狠狠地瞪了眼道:“你们厂长呢?”
曲文洲左顾右盼含含糊糊道:“他……他……他去医院了。”
陆一伟懒得听他的谎话,看着老人露出笑容道:“老伯,您没事吧?”
老伯看着陆一伟浑身颤抖,微微张动干瘪的嘴唇道:“你是陆秘书长?”
陆一伟点点头道:“对,叫我一伟就行。”
说话间,老伯就要往下跪,陆一伟赶忙双手扶起来道:“老伯,您这是干什么,万万使不得啊。”
老伯老泪纵横道:“陆秘书长,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老厂长被他们给逼死了,难道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要被逼上绝路吗?”
陆一伟没有像以前那样感性,如果在以前他肯定会坚定地站在弱者这一边替他们说话。现如今的世道变了,弱者并不弱,一些人就是为了在大行动中争取更多的利益,真正的弱者是不会站出来说话的。就好比老厂长的死,据他了解纯属意外,完全不是因为这事而轻生的。只不过别有用心的人移花接木,煽动人群故意闹事,这毛病绝对不能惯着。
陆一伟点头道:“老伯,我今天来就是听大家的意见的,这样吧,你们先去会议室,我马上就来,好吗?”
老伯紧紧地抓着陆一伟的手臂道:“你不会走了吧?”
“不会,这段时间我会汽车厂现场办公,为大家解决实际问题。”
话音刚落,人群顿时欢呼雀跃,鼓掌欢迎。老伯颤巍巍道:“陆秘书长,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你可千万别走啊。”
“不会的,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人群立马让出一条道,陆一伟搀扶着老伯走了进去。一路上,老伯饶有兴趣地介绍汽车厂的辉煌历史,提及生产出第一辆车的时候眼睛里含着泪水冒光,而说到厂子近些年的状况后气得浑身发抖。跺脚道:“陆秘书长,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好好的厂子要兼并,而且还兼并给日本人,我们绝对不能答应。当年日本鬼子在我国疯狂侵略杀戮,这是民族仇恨,绝对不能忘记。”
关于这个问题,陆一伟一两句和他解释不清楚,道:“老伯,待会儿去了会场我会把为什么要兼并的事情给大家详详细细交代一遍,您看行吗?”
老伯执拗地道:“坚决不能卖给小日本。”
“嗯,我会和您详细解释的。”
好不容易走到办公楼,人群依然不愿意散去,把陆一伟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最后多个厂领导出面才算离开。来到办公室,陆一伟出了一身汗,回头对曲文洲道:“你给蔡小强打个电话,不管有什么事今天务必来一趟。我们来是给他解决问题了,一直躲着不见也不是回事。”
“哦,好咧,我马上联系。”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