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话更似承诺。
“妻子当是被宠的,这射轿门跨火盆没有必要,就省了。感谢大家为我们的婚姻做了见证,瑾在此谢过!”
顾瑾很少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口气说上这么多的话,苏浅予心中颇有几分动容。尤其听着周围女子羡慕的低呼声,隔着珠帘看着面前着了大红喜服的人向着自己走过来的样子时,她的心微微动了一下。
想到肖碧君和那全福夫人的叮嘱,苏浅予微微垂眼,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下一秒,明明是寒冷的冬天,但苏浅予却觉得有无边耳朵暖意向着她身上涌了过来。
在万千百姓的注视之下,顾瑾将她抱了起来。
动作间的小心和温柔,不仅苏浅予感受到了,便是那围观的百姓们也感受到了。
他二人不知道的是,这一幕不仅被他们珍藏在了心间,而是被许多闺阁女子所乐道,一时间,以雍州为中心,风国选婿的标准也为之一变。
当然,顾瑾毫不关心。
他此刻抱着苏浅予,只觉得自己抱住了全世界。
没有多做迟疑的,他抱着怀中的人,直接走进了太子府。
顾九黎和肖碧君早已经等候了多时,见到二人这般状况不禁愣了愣,片刻后却又齐齐露出了一个笑容。
在场道贺的百官自然将这一家人的举动尽收眼底,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因为环了城,此刻已经临近了傍晚,正合了那‘昏姻’之名。
礼官早已经准备好,见顾瑾将苏浅予放下后,开始念起了祝词。有喜娘立刻将绑了红绸花的牵红交到了二人的手中。
苏浅予握着,心神一阵恍惚的同时又觉得握住了自己一生的夙命。
在场的人全都静悄悄地没有说话,偌大的场地间只有礼官讨喜的声音。
“一拜天地。”
未曾屈过膝的顾瑾拜了下去,心间满是虔诚。
“二拜高堂。”
几乎看着他们一路走来的顾九黎和肖碧君有些动容的承了二人的礼,眼神在无声中传递着祝福。
“夫妻对拜。”
苏浅予微微弯身,目光从盖头下面望向了顾瑾,却只看到了他红色的靴子。
“送入洞房!”
礼官这一声略微高了些,带着隐隐的激动,立刻有喜娘上来搀苏浅予,却被顾瑾微微拦了一下。
“等我。”
两个字,轻轻浅浅直直地落在苏浅予的心中。
“嗯。”
同样一声浅淡的回答,顾瑾却听了个真切,瞬间弯了眉眼。
围观了一切的肖碧君和顾九黎:满口狗粮!还得吃得开心,呵呵哒!
当然,二人的还是欣喜居多,但下面的大臣们究竟在想什么就无人知道了。显然,顾瑾也没有弄清楚的想法。
他身居太子之位,颇得帝后喜爱看重,是以众大臣也不敢灌酒刁难。顾瑾同许山南几人略喝了几杯后,就拒绝了其他人,随着引路的太监走向了喜房。
太子宫的设计大部分出自顾瑾和许水北之手,这喜房更是顾瑾自己设计的,自是了解无比。
屋内有低低的轻笑声传出来,顾瑾觉得自己虽然只喝了几杯酒,但仍是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
手上一动,他推开了门。
冬夜来的早,此刻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屋中燃着大红的龙凤喜烛,那跳动的烛火间都好似是满满的喜意。屋内燃着香,比不得苏浅予身上的花香好闻,却也应景。
顾瑾只觉得自己的头更晕了。
喜娘在旁边说些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他只是在跟着心中所想在做。
盖头被金称挑开了,苏浅予的脸露了出来。
有浅浅的吸气声传来,顾瑾听在耳中,却感觉好似远在天边。他执起了苏浅予的一只手,坐到了床边。
饮了交杯酒,感受着红枣花生桂圆混着莲子撒了一身一床,他这才有了几分真切的感觉。
喜娘和侍女们都退了下去,满室暖香中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瞧着苏浅予眉目如画的样子,顾瑾的心一软再软,以往带着几分寒意的眉眼也温柔的不像话。
“抬头。”
苏浅予带着些疑惑,依言抬起了头。顾瑾的手灵巧的为她卸下了头顶沉重的凤冠,让那纤弱的脖子重归了自由。
待到长发披散下来的时候,苏浅予的脸已比手上的苹果还要红。
顾瑾的目光闪了闪,故意逗她:“还未分吃苹果。”
苹果,平平安安。
苏浅予抬起了头,颤着睫毛咬上了顾瑾手中的苹果。暖暖的甜意划入胃中,却好似侵入了四肢百骸,一直甜进了心底。
倏地,苹果被骤然移开,一个尚带着果香的柔软物体覆了上来。
苏浅予微微睁眼,就看到了顾瑾近在咫尺的面容。
脸,一下子烧红了;手,却已经换上了顾瑾的脖颈。
这是二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吻。
甜得,醉人。
不知过了多久,顾瑾才移开了唇。
苏浅予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脑子中满是浆糊一般,想不起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
就在她迷蒙怔愣间,好似听到了顾瑾的问题,鬼使神差地,她摇了头。
一片阴影兜头笼了下来,苏浅予只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化在顾瑾的怀中。神思飞怔间,她恍惚地想起了顾瑾方才的问话。
“可是饿了?要不要用些膳食?”
身上人的动作一重,她再也想不起来其他,昏昏沉沉的沉沦了进去。
夜,还很长。门外的宴会还在继续,屋中的佳人却已经沉沉睡去。
小心地为苏浅予盖好被子,在她眉心落下一吻,顾瑾捡起散落一地的喜服重新穿上便走了出去。
远处,顾月楼正眼观鼻鼻观心地等着他。
“明日的册封大典派所有的暗卫看守。”
顾月楼没有想到顾瑾之前交代他安排下去的事情竟是这个,但略一想却也明白了过来。
“主子可是怕典礼上会出什么乱子?”
顾瑾的下巴因为这一句话微微绷紧,顾月楼自是看了出来,心中更是有几分惊异不定。
“那南宫牧许是派了人来。”
“怎么……怎么会?”
一声叹息从顾瑾口中逸出,在寒冷的冬夜形成了白色的雾气。他的声音极低,但顾月楼却听得一清二楚。
“从向容那里得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