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皇室大喜。
为了表示对这刚出生的两个小家伙的喜欢和重视,顾九黎手一挥,直接将死刑以外的囚犯都减了一级刑罚。
但这些人中自然不包括顾九思。
身为皇室中人,却与云国勾结,顾九思的做法无疑触犯了顾九黎及皇室众人的底线。这一次,便是一向偏疼顾九思的皇叔顾淮準也未曾替他说半个字。
顾瑾提供的证据很是齐全,主管皇室案子的宗人府没有过多浪费时间就给顾九思定了刑。
通敌叛国,罪无可赦,但念在顾九思是皇上胞弟的特殊情况,只令其流放南定,未经允许不得回京。其后代降为白身,永世不得录用。
流放的地点是顾瑾授意安排下去的。
顾九思虽然不是导致南定县贫苦的罪魁祸首,但却脱不开干系。有南定的百姓和新任县令冯天在,顾九思绝对没有机会逃脱。
宁王一家被定了罪,还在天牢中的冷凝霜这才慌了。看着牢门外屹立如松的守卫们,她终于沉不住气地嚷了人。
“我要见你们太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云国的长公主,不想挑起两国的争端就将我放了!”
这些话她反反复复喊了一天。
天牢幽暗,辨不得时间,她只能依据守卫换班的情况隐约猜出现在是什么时候。狱卒送来的饭菜早就被她踹翻了,喊了一天加上饥饿,她感觉自己已经有几分眼花。
手上下意识地去摸腕间的佛珠,却发现一片空空如也。她这才想起,在南定寺和老和尚争执的时候,她气怒之下直接将佛珠扔在了地上。
连最后一点慰藉也寻不到了,她有些昏昏沉沉地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听到铁链滑过牢门的声音,但因为实在没有力气,并没有去看。若是冷凝霜此刻睁开眼,就会发现站在她面前的并不是狱卒,也非守卫,而是一身漆黑的女子。
即便是隔着面纱也可以看到,现下这女子正蹙着眉看着地上的人。似是挣扎了下,她终于俯下身将冷凝霜扶到了肩头。
好似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一般,冷凝霜无意识地就向身边人紧紧抓了过去。甩了甩,没有甩开,那黑衣女子也就由着她去了。
之前还三步一岗的侍卫们此刻已经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仔细听还能听到他们平稳的呼吸声。这场景着实有几分诡异,但那黑衣女子好似没看到似的,没有丝毫停顿地就向外走。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冬天的夜晚带着无尽的寒意。走在天牢中还不觉得,此刻走出门凛冽的寒风一吹,两人都抖了抖,冷凝霜更是无意识地向着黑衣女子更偎过去了几分。
眼下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加之天寒地冻,路上除了她二人再不见他人的踪影。黑衣女子强忍着心中的不耐,想要趁此机会带人离开,却就在她垂手揽人的功夫,她二人就已经被包围了起来。
眼神一冷,她直觉有异,却不待她抬手推开怀中人,就觉得手臂一痛。
一根银光闪闪的针泛着诡异的青黑正扎在她的小臂上。
右手抬起就要给怀中人一掌,却不料方才还好似无力昏迷的人已经笑嘻嘻地跳到了远处。
“主子,您给我安排的任务我成功完成了!”
“嗯。”
这一声低低的,明明是令人心醉的声音,听在黑衣女子的耳中却只觉得好似鬼哭狼嚎般让人惊悚。下意识的,她的手就捂住了脸上的纱巾。
“你们找了人来引我出来?为什么?”
暗六扯了脸上的易容,又松了松筋骨,恢复到了原来的身形和面貌,听了她的话后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
“哎呀!真聪明!那是云国的公主来祸害我们风国的,我们自然早就将她杀了!你现在才明白过来,可惜已经晚了!”
顾瑾没有管暗六,面前人的身影有几分熟悉,但他并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擅毒且武功高强的女人。但此刻显然不是回忆的好时机,他没有多想,直接开口问道:“冷平生和未离是不是在你哪里?”
明明是平淡无奇的一句问话,但却好似戳中了黑衣女子的痛处。
“是又如何?这不正是你顾瑾想要看到的吗?”
她的声音粗嘎,令人听了心中发毛,她清楚地看到不少人已经皱起了眉,还有那定力差一些、年纪小一些的已经捂住了耳朵。
顾瑾也皱起眉,但和其他人不同,他是因为这女子话中的含义而有几分困惑。但这落在黑子女子的眼中却成了他和别人并无二致的象征。
笑声自黑衣女子口中逸出,在这寒冷的冬夜好似无数前来索命的鬼魂。
有人悄然后退。
“顾瑾,你会后悔的!”
听到这声,顾瑾心中便知不好,立刻起身去追。但他之前鲜有敌手的轻功此刻却在黑衣女子的面前败下了阵来,待他跃上房顶的时候,黑衣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暗六你可看清她是如何将侍卫放倒的?”
摇了摇头,这次暗六也敛起了一贯的嬉皮笑脸,严肃道:“没有看到,那黑衣女子十分谨慎,我怕打草惊蛇,就没有妄动。”
顾瑾却是不再说话,而是看了一眼那女子离开的方向。
人已消失,再看也没有结果。
收回视线,他让一部分人留守在天牢,另一部分人则搀着昏迷的人去了医馆。
就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不远处的一条巷子中闪身出了一个人影,正是那黑衣女子。看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她这才离开。
即便止住了手上的穴道,手臂上的毒已经渐渐开始发作,她的眼前一阵黑一阵白,令她看不清脚下的路。踉踉跄跄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她头一重,终是没坚持住地倒了下去。
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她好似看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停在了她的面前。
未离看着倒在雪地上的女人,想到冷平生的吩咐,终是弯下了腰将人背了起来。脚下使力,他就向着来时的路奔去。
白色的积雪上,一枚精巧的黑色耳珠静静躺在那里,渐渐失去了主人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