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满心的愤怒离开了病房,只留下白雪一个人。
等我刚刚出医院,坐回车里,兜里的手里机却突然的一震,白雪给我发来了一条消息——“姜军,你是一个杀人凶手,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呵呵。”
看着白雪发来的信息,字里行间都充满着对我的怨恨,不觉得让我心头一紧。
我看看了一眼手机,便把手机扔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杀人凶手”这四个字,太过于沉重,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孩子的确是因为我才夭折的。可是,白雪的身体本来就不适合生孩子,这孩子是迟早要掉的。
另外,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这一句话,我打心眼里是不愿意承认的。
现在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还是个未知数。我姑且这么安慰自己,才能使自己心安一点儿。
想到这,我又不仅替自己感到悲哀。
我竟然为了自己的开脱,一而再再而三的替自己找借口。一个混蛋的行为,被我不由自主不折不扣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坐在车里,仰面躺到座椅上,觉得生活一下子把我整的没有了一丝的情绪,想哭哭不出来,想笑却又觉得自己傻逼到了极点。
我在医院的门口不知所措,这个时候,适逢下班,红姐却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听说白雪出事了,你在哪?”红姐在电话里焦急的问到。
“在医院门口。”我像是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失魂落魄地说。
“定位发给我,我马上到。”红姐说完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听说红姐要过来,心里一下子就像是有了依靠,于是连忙把自己的定位给她发了过去。
在等待红姐的过程中,慢慢的,我的情绪平静了很多。
红姐来到医院门口找到我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见到我第一句话,红姐就焦急地问道:“白雪呢?”
我指了指医院,说:“在医院里。”
“有人陪着白雪吗?”红姐又问道。
“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我回答说。
红姐顿时生气的骂了我一句,说:“姜军,你混不混蛋啊,这个时候,你留白雪一个人在医院里干嘛,你不知道现在正是她脆弱的时候吗?”
说着,红姐就往医院里走去,我连忙下车,紧走几步,跟上红姐。
红姐一边走,一边说:“我真是不明白,你们男人的心,怎么就这么大。”
面对红姐责怪,我无话可说。
在去病房的路上,红姐说:“我听你们部门的磊子说,白雪小产了,还在医院等待着手术,我下了班就赶紧过来,就恐怕你处理不好。没想到,你还真是……”
我无奈地说,“白雪在我办公室里面像个疯子一样,大吵大闹,我情绪有些激动,就推了她一下,没想到撞到了办工桌上了。我是无心之失。”
“无心之失,也是失。别给自己找借口,像个男人一样,承担你自己的责任。”红姐转头,对我骂道。
我低头不再言语。
进了医院的大厅,我带着红姐一起到了白雪的病房中。
可是这个时候,却发现,病房里已经不见白雪的影子。我顿时整心又一下子提了起来,拉着病房里一个正在忙碌护士,指着白雪的空床铺,问道:“护士,护士,这个病床上的病人呢。”
那个护士看了看我,问道:“是白雪吗?”
“对,对。”我连忙应答着。
“你是她什么人?”护士问道。
“我,我是她,家属。”我结结巴巴地说。说实在的,家属,这两个字,我真的有些说不出口。
护士撇了我一眼,生气地说:“你们这些做家属的真是够了,留病人一个人在这,你们怎么安心的了?病人天黑之前,就拖着虚弱的身子,办了出院手续。”
“她刚做完手术,你们怎么能够替她办出院呢。”我焦急地说。
“你也知道她刚做完手术啊,不办出院,她一个人在病房里,闹的不得了,甚至要自残,我们医院能够怎么办,入院的资料卡上的联系方式,写的是白雪本人的,我们又联系不上你们家属。”护士开始责怪起来我了。
我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转身带着红姐就赶紧离开了医院。
护士在我们身后,叫了几声,我也没空搭理了。
出医院的时候,我就赶紧给白雪打电话,但是白雪的电话是关机的状态。
红姐问我:“你给她家里人联系没?”
我摇摇头,说:“没有呢,因为白雪在电视节目上公然出柜的事情,她爸妈已经不跟她有什么来往了。只有一个哥哥,叫白磊,但是听白雪说,她哥哥好像也被抓了起来,今天在我的办公室里大吵大闹,就是因为她哥哥的事情。”
红姐顿时有些恼火了,对我骂道:“姜军,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这么分不清事情的轻重呢。白雪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你担得起这个责任。白雪爸妈不管因为什么事情,不想和她来往,但也是白雪的爸妈。你算什么东西,就是她的一个前夫,法律上你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这种出人命的事情,你想自己拦下啊。”
红姐这么一说,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很畜生,也越来越慌张了,说道:“红姐,那我,那我该怎么办啊,我以前根本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我自己都慌了神了。”
“怎么办?给她爸妈联系啊,想办法赶紧找到白雪。”红姐对我吼了一声。
我咽了一下唾沫,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就开始翻找白雪爸妈的电话号码。
找到白雪妈妈的电话号码之后,就赶紧跟白雪妈妈拨了过去,但是电话刚刚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我恨的暗骂一声。
红姐从我手中抢过手机,说:“我来拨,你赶紧开车,先去白雪的住处。”
说着,我和红姐一起奔向了我的车子。
上车之后,我发动这车子,就直奔白雪住处。路上,红姐把我的手机扔到一边,冷冷地说道:“看来,白雪妈妈是彻底恨死你了,现在她的电话直接关机。”
我心里窝的难受,狠踩油门,一连闯了几个红绿灯,只想赶紧找到白雪。
路上,红姐问了我一下,关于在办公室里我和白雪争执的原因,我一五一十地跟红姐讲了一个明白。
红姐却苦笑了一声,咬着头,说:“我早就说过,让你们离了婚,彻底断了关系。你就是不听,现在我问你,白雪怀的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
“我,我不知道。”我支支吾吾地回答说,“但是白雪一直非常肯定的说,是我的孩子。还用这个孩子,要挟我,不要让我掺和我那个兄弟赵志强的事情。”
“你不知道?”
面对红姐的质问,我面露难色的给红姐,讲起了白雪29岁生日那一天的事情。
听闻如此,红姐顿时震怒不已,也不管我是不是再开车,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我的脸上,骂道:“姜军,你他妈的是个畜生啊。”
我没有言语,心想,骂吧,打吧,这样打骂我,至少让我心里好受一点。
到白雪的住处的时候,我把车子停下小区的门口,便和红姐一起朝小区里面疾走。上了楼,我用力的敲了敲门。但是屋里面根本没有人应答,情急之下,我只能再次用力的把防盗门拍的咚咚之响。
这个时候,对门的那个老太太,慢慢打开自家的门,列出一个门缝,看到是我在敲门,于是把门打开,颤颤巍巍地说:“小伙子啊,你爱人是不是生病了?”
“我……”我刚张嘴,就迟疑了片刻,对门的老大娘,显然是还不知道我和白雪已经离婚了,于是,我连忙对对门的那个老太太,问道:“老大娘,你怎么知道我爱人生病了?”
“我今天下午买菜回来的时候,正好在电梯口遇到你爱人,她面色白的跟一张纸一样,还是我把她送进家里,躺倒床上的。”面前的这个老大娘说道。
“我爱人还在家吗?”我连忙问道。
“应该还在,我刚刚把她安置好,回到家,一顿饭,还没有做好呢。”老大娘说。
我点头,又继续拍着门,大声地叫着白雪的名字。
这个时候的红姐,却看到开锁公司在楼道里留下的小广告,于是直接打了一个电话,把开锁的师傅叫过来了。
十五分钟的样子,开锁的师傅过来,查看了一下我的身份证件,又有对门的老太太帮我作证,我确实是这一家的主人,三五分钟的功夫,防盗门被打开,等待的时间,让我越来越不安,还剩一层实木门,我把开锁的师傅撇到一边,后退两步,一个助跑一脚狠狠的踹在门上,咣当一声,厚实的门板,直接被我踹开了。
打开门之后,进屋环视一圈,连白雪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于是就直奔卧室。
卧室的门是被反锁着的,情急之下,对着门板又是狠狠的一脚。
进到卧室里面,却看到白雪正躺在床上,身下的被子上,晕染着大片大片的血迹,而此时的白雪,脸色惨白,奄奄一息,侧着头瞄了我一眼,张了张干裂的嘴唇,一个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我顿时整个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了,对着床上的白雪,哭着大骂了一声——我艹你大爷,谁他妈的要你出院的。
一个箭步,就冲到白雪的跟前,一把抱起躺在床上的她,就朝门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