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地提出了暗影的名字,蓝悦想看看他是否会对此表示任何异议。再怎么聪明,瑟瑞尔斯毕竟还是个孩子,论“老奸巨猾”的程度,怎么可能是蓝大律师的对手?他闻言后那副理所当然、没有任何波动的表情,顿时让蓝悦的心重重地跳了一拍。这件事,竟真的和暗影有关!
浑然不觉自己露出的破绽,瑟瑞尔斯偏头谢过蓝悦:“谢谢蓝姨,那我先走了!请帮我向翔哥问声好,另外,琰哥如果清醒了,也麻烦通知我一声!告辞!”
说完,他也不曾往慕容琰躺着的方向再看上一眼,便直接大步往门外行去,动作流畅得不像是受过任何伤的样子。蓝悦只来得及回了一声“再见”,再转身时,就已经看不见那小小的身影了。
叹了一口气,勉强压下满腹的感伤,她决定现在还是先安慰眼前的伊莎贝尔,事关暗影,她已经不便再擅自插手。
金发女子依然半跪半坐在沙发边上,望着儿子苍白的脸色,舍不得眨一下眼睛。她已经仔细检查过慕容琰的全身上下,发现并没有任何伤势后才放松地坐下,没想到这一坐,便再也没有力气起身了……
蓝悦和瑟瑞尔斯的对话,她听在耳中,却没有理解其中的含义。没办法,她的心全在慕容琰的身上,哪还有理智去判断、分析如此花费心神的事情。伊莎贝尔甚至都没有发觉瑟瑞尔斯已经匆忙离开,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继续留在硕大的客厅里,伴随着窗外的狂风暴雨。
“贝儿,”蓝悦无声无息地走到她的背后,轻缓的语气像是怕不小心吓到了好友,“琰儿没事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吧!”
茫然地回头看着蓝悦深不见底的黑眸,伊莎贝尔的表情有着显而易见的无助。她仍是不放心,于是断断续续地求证:“悦悦,琰儿……他、他真的没事?”
“对,他只是累了,需要休息。如果你一直在他身边,时不时碰碰他的头发、额头什么的,他可就睡不好了呀!”
“是吗?那可不行!”她吓得立刻缩回轻抚儿子额际的手,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失去气力的手足却令她迟迟不能如愿,只是在地板上后退了几寸而已。
站在伊莎贝尔身后的蓝悦避让不及,扭伤未愈的左脚又被撞了一下。凝眉忍住痛呼,她试着展开一抹若无其事的微笑,一边费力地扶起好友,一边继续安抚道:“对啊,你让琰儿好好睡一觉,等他醒来才能恢复啊!而且,那时他一定又饿又渴……”
“我马上去煮些东西……要好消化、有营养的!”
就等你这句话!蓝悦心中一喜,表面却装出一副不赞同的神气:“没关系的,还是我来吧!厨房里反正熬着粥呢,我稍微煮一些菜就行了——”
“不行!这是给你熬得粥,不合琰儿的体质!我可得好好给他补补元气!”否定蓝悦的提议,伊莎贝尔仿佛突然被注入了一股活力,理智什么的都回来了!“哎呀!你怎么一直站着,快坐下,你的脚还伤着呢!小心翔儿回来又不高兴……”
“好,”她顺着好友的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那就麻烦你了!雨实在太大了,否则我就让翔儿回来做饭了,你也可以陪着琰儿。”
“不麻烦,你帮我看着琰儿也是一样的!”话虽是如此说,但做母亲的终究还是放心不下的。伊莎贝尔翡翠绿的眼眸情不自禁地又溜到慕容琰身上兜了一圈,再次确认了下他呼吸平稳、睡得香甜,才算罢休地迈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含笑点头,蓝悦目送好友的消失在转角才敛去脸上的欢颜。若不是已经答应了瑟瑞尔斯,她真想立刻就接通杰西卡的电话,向她讨要一个说法——尽管蓝悦对于冷艳女神会否对自己实话实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如果杰西卡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其中一人,而她就此事来质询自己,那么,蓝悦是一定会将自己的所见所闻,统统都转述给国际特警组织的最高首脑听的。这样迂回的方式,应该就不算违背誓言了,是吗?
“叮咚——”
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蓝悦的沉思,她疑惑地看了窗外阴沉的天色一眼,她已经关照过翔儿晚点再回来的,所以不可能是儿子。可是,这种风雨肆虐的日子,还会有什么其他人特地上门拜访吗?
然而随即,蓝悦的心中猛然一喜,莫不是瑟瑞尔斯去而复返了?毕竟在这种天候下,飞机要起飞确实也是不太可能的事……
来不及再叫伊莎贝尔了,她忍着脚痛一瘸一拐地自个儿跑去开门。脸上的表情,却在接触到门扉后那张苍老而狼狈的面容的刹那,瞬间僵硬起来。低头看着门把手,她犹豫着是不是要当着这老人的面,直接将门甩上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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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来走去了,地板都快被你磨穿了!”被哒哒哒的走路声吵得没有心情看书,被限制在床上好几个星期的夏祈亚心情本来就已经很恶劣了,如今眼见唯一的消遣又被剥夺,当下没好气地调侃起自己的得意门生。“雷阵雨又不会持续很长的时间,有点耐心好不好?”
“可是妈咪她一个人在家的话,她——”蓝翔停下脚步,不过嘴巴却依然撅得老高。
“她是成年人了!而且,不是还有你的贝儿阿姨陪着她吗?”
“那不一样,我不在旁边监督,她吃晚饭一定又偷工减料!”他还不了解母亲?在这一点上,能压得住蓝悦的,恐怕只有他和修罗阿姨了!“只是这么点小风小雨,她就忙不迭打电话来要我晚点,八成就是在计划这些有的没的……”
小风小雨?夏祈亚瞄了一眼窗外晃动有如群魔乱舞的树影,再加上那时不时划过天际的巨大锯齿状闪电,某人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可见一斑。
老实说,类似的控诉他已经听蓝翔说得耳朵都快生茧子了,他之前心里怎么也没想明白,按理说小家伙的手艺这么好,任谁都会吃得很开心、和乐意不是吗?直到这次病倒在床,“享受”过了弟子“吃不下硬塞也要塞下去”的手段后,他才隐约真正体会到了其中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