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昏迷不再是暂时的,她直接躺到医院里去,整整三十个小时后才恢复意识。挣脱如泥沼一般的梦境好容易才清醒过来,蓝悦的眼帘中就映入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熊猫眼,琰儿?
不等她开口,发现她清醒的慕容琰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她的病床边,捧着她的手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亲吻着她的手一遍遍感谢诸天的神佛:“哦,谢天谢地!哦,耶稣、安拉、佛祖……你们终于显灵了!蓝姨、蓝姨,你要是再不清醒,我就快被翔那小子打死了!哦,上帝保佑!太好了!”
讶异地想撑起虚软的身体,但蓝悦感到浑身上下像是陷在棉花堆里,看看面前的慕容琰还在握着她的手祈祷,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她只能无奈地选择放弃。舔舔有些干涩的唇,她微微弯了弯唇角。
“怎么了,琰儿?你脸上的伤是翔儿打的吗?他真是太过分了!”慕容琰继承了伊莎贝尔的血统,肤色白皙,青黑的熊猫眼在他脸上自然显得格外醒目。
“没事、没事,是我活该!蓝姨您可千万不要怪罪翔!”闻言,慕容琰终于站直了身体,向她连连摆手。他脸上的伤虽然是蓝翔打的,但终归是他和母亲咎由自取——谁让他们把个好好的蓝悦带出去吃晚饭,却领回来一个昏迷不醒的呢?!
“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再来判断是谁的责任。”即使蓝悦视儿子如自己的生命,对他却也从不过于纵容。
“真的不是翔的错!嗯……您不知道,两天前,妈咪调了直升飞机,把您从船上送到医院的时候,情况有多么紧急!我如果是您儿子的话,一定也会急疯的!”
“两天前?”蓝悦的呼吸不由一窒,黄英所述说的故事,如同放映电影一般,一幕幕清晰地划过她的脑海。不过,虽然心里依然愧疚,却不至于再次受不了打击昏死过去。她现在可是一个母亲,没有资格让孩子为自己担心不是?
勉强笑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轻抚着慕容琰脸上的伤:“你们为什么急着通知翔儿呢?等我清醒了再告诉他,他应该就不会这样激动了……对了,贝儿呢?他不会目无尊长地对你妈咪也动手了吧?!”
“这倒没有,”慕容琰摇摇头,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虽然他当时看起来有点想”。慕容琰相信,以蓝翔那夜的气势,如果不是自己挡在了母亲的面前,他是十有八九要动手的!他真该感谢自己当时挡了挡,否则等蓝姨清醒了,那小子可有好果子吃了!“妈咪去准备午饭了,等下就过来。其实当时我和妈咪也是想等您清醒了再通知翔的,谁想到他那么晚还在医院里——”
“医院里?翔怎么了?”
“没事、没事!”忙不迭地阻止摇摇晃晃却执意下床的蓝悦,慕容琰恨不得抽自己一下,说话干嘛省略主语?“不是翔有问题,是他老师病了,翔特地送他来医院的!”
堪堪地想起那天儿子确实和她提过,他雅典娜学院的老师——叫夏祈亚的——生病的事情,两相一印证,蓝悦相信了慕容琰的说辞,这应该不是因为蓝翔出了什么意外的事故而刻意隐瞒她。
安心地躺回到病床上,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儿子的踪影:“翔呢?还在夏老师那里?”
“对!”点头如捣蒜,慕容琰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职责,将床头摇起几寸,扶着蓝悦斜靠在上面,并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都没有带手机,翔急着找您找得都快疯了!是那位夏老师,抱病开车带着他在市内到处飞转,寻找我们的踪迹。”
“啊!那后来怎样?”
“后来翔发现了您和妈咪的手机都放在办公室里,猜想您应该和我们在一起,才算是稍微放下心来。到了那个时候,硬撑了许久的夏老师才允许自己倒了下来……”
“怪不得翔要送他来医院了!”蓝悦不由皱起了眉头,她应该去看看人家,为了他们母子这一场辛苦!
“是啊!翔叫了救护车送他来医院,高烧已经引起肺炎了。”慕容琰和夏祈亚不是很熟,但听闻此事后,他已经决定了,以后他一定要像尊敬亚历山大叔叔一样尊敬夏老师,不,应该是夏叔叔!“安顿好夏叔叔以后,翔回去雅典娜学院帮他拿了些换洗衣物什么的,再匆匆赶了回来。没想到在门口正巧遇见我们送您过来,这才——”
无奈地苦笑,慕容琰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么巧!祈恋那么多医院,偏偏夏祈亚和蓝悦进了同一家!可怜他俊美绝伦的脸蛋哦,这两天都不能出去见人了!
对此,做人母亲的蓝悦除了陪着傻笑以外,也说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就像慕容一开始所说的那样,担心了一个晚上的母亲突然被人送到了医院里——此情此景,只要是身为儿子的,没有一个人能不发火的!
“呵呵,”她发出局促的笑声,不甚自然地捋了捋头发,“蓝姨在这里替翔儿给你说一声抱歉,他还不够沉得住气,你做大哥的,要多担待啊!”
“当然!”挺了挺胸,慕容琰是直性子的人,最受不得被人夸。再说,能做蓝翔和瑟瑞尔斯的大哥,一向是他最自认为了不得的大事,当然什么都肯一肩承担啦!“您放心,我一定会——”
决心才表到一半,就被突来的开门声所打断。病房里的两个人齐齐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果然是特地煮了午餐送过来的伊莎贝尔。只见她一手提着两个大大的保温瓶,一手用手帕抹去额际的汗珠,燕祈的夏天,看来她永远都适应不了!在气候相对凉爽的祈恋尚且如此,难怪当年在帝京,她一到夏天就……
自嘲苦笑,她甩头抛开不应该再想起的回忆,冽开一个比窗外灼热的阳光更为灿烂的笑容,挥手向靠坐在病床上的好友打着招呼:
“嗨,悦悦,你可终于清醒过来了,要是还昏迷着,我就不敢来医院了!翔儿真是太‘可怕’了!”伊莎贝尔一边说一边吐着舌头,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看得蓝悦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