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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时远一怔,随后慌忙让车夫停车。
叶楠夕将要上车时,就瞧着萧时远从路口那走来,雪后初雾的天,阳光淡而薄,明明是光,却有种雾般的寒凉,就好似正朝她走近的这名男子。
“什么时候出来的?”他走到她跟前,问出这句话时,胸口微有些起伏,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绿珠有些担心,忙往两边看了看,然后上前一步挡在叶楠夕前,屈身行礼:“回时少爷的话,三奶奶是过来看大姑奶奶的,这会儿正要回去,时候不早了,三爷或许已经在府里等着三奶奶一块用午膳。”
萧时远看了绿珠一眼,目光沉而冷:“我跟夕娘说几句话,你到一边去。”
绿珠木着一张脸道:“请时少爷不要为难我家三奶奶,三奶奶能走到今日很是不易。”
叶楠夕从被送回叶家,在棺材中醒来,自床上一点一点恢复,从连手都不能动到可以自己吃饭,下床”走路”最后好端端地站在这。这一路,都是三奶奶一个人咬牙撑着过来的,这走得有多难”她都看在眼里。
危难时候不见援手,平安时却紧追而来,她就是个丫鬟,也替三奶奶觉得不值当。更何况,萧时远此时的行为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萧时远皱眉:“……,、”
叶楠夕笑了笑,就对绿珠道:“既然时少爷有话要说,你就先走开两步。”
绿珠看了叶楠夕一眼”便点点头,往旁退开两步,真真只是两步,不多也不少。
萧时远不愿跟个丫鬟计较,并且还是叶楠夕尊边的丫鬟。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我想去看你,但没有机会”夫人看得很紧,叶家也不可能让我进去。”萧时远叹息”“叶家的口风比侯府还要严,我想尽办法都打听不到你的消息,夕娘”那段时间我过得并不比你好。”
叶楠夕心里有些诧异,之前她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萧时远这般念念不忘,而且此时他语气里的关切和懊恼听着并不像是作假。这男人,无论容貌还是气质,都不比萧玄逊色”连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这种事,他竟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来。
叶楠夕摇头:“你误会了,现在我心里对你并没有怨,真的。”
萧时远先是不信”认真看了她一会,眼中慢慢露出几分欣喜,然后低声道:“如此,你会等我吗?”
叶楠夕张嘴,却还不等出声,萧时远面上露出几分苦笑:“你不用说了,我不逼着你,我明白你的苦处。
此时,有马车从路口那经过,正往这边过来,绿珠有些担心,就上前道:“三奶奶,时候不早了,再等一会,杨姑爷可能也要回来了。”
两人站在人家门口附近说话,又都生得这般招人的相貌,时间久了,定会引人侧目的。
叶楠夕点头,想了想,便对萧时远道:“你别将心思放在我身上,以后,你还是喊一声三嫂。”
萧时远脸色微变:“你还是在怨我!”
叶楠夕无奈:“我不怨任何人,更不希望以后会怨谁。我不想追究以往到底是谁欠了谁,如今我只是你三嫂。”
萧时远只觉得心口那似被人重重击了一拳,脸色微白,叶楠夕别开脸,往马车走去。
却刚行两步,手腕就被人紧紧攥住。
叶楠夕吃一惊,即一挣,却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道愈加收紧。
叶楠夕沉下脸:“放肆!”
“夕娘,他能给你的,不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萧时远眼睛有些发红,似太过激动,胸口微微起伏,因此说话的声音略大。
绿珠慌忙上前:“三奶奶!”
却这会,刚刚行来的那辆马车正好在旁边停下,随后车帘子被掀起,萧玄从车内走下,面色如常地朝他们走来。
绿珠脸色微白,忙低声道:“时少爷,你快放开三奶奶!”
叶楠夕却觉得抓在自己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紧,整个手掌几乎都要麻掉了。萧玄一步一步走来,脚步声沉而稳,不急不缓,叶楠夕反而平静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俩。
萧玄走进后,淡淡瞥了他们连在一起的那双手一眼。
气氛沉重得似要凝住一般,绿珠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因叶楠夕的不挣,萧时远心里忽的一沉,似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不甘地慢慢松开手。
萧玄看向叶楠夕:“以后出来,身边多带个人。”
叶楠夕淡淡一笑,如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往他的马车那看了一眼:“你可是要与我一块回去,还是另外有事要忙?”
“我晚上回去,那副画我已经让人送到你房里。”
叶楠夕点头,就转身上了马车,绿珠忙跟上。马车走开后,叶楠夕掀起车帘的一角,便看到他们俩还站在原地,也不知在说什么。同是高大修长,相貌英俊的两男人站在雪后初晴的阳光下,远远看着,有种说不出的美好,就好似侯府表面的繁华光鲜般,看着令人艳羡,却不知底下藏着多少令人胆战心惊的秘密。
不多会,萧时远先转身走开,萧玄也跟着回了自己的马车,叶楠夕放着车卒,身子往后一靠,闭上眼慢慢回忆,和仔细盘算接下来要做的事。
而这边,萧玄上了马车后,车内等他多时的人便看着他,抚掌而笑:“你这位夫人,倒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萧玄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凤九娘又道:“我一直怀疑,这次的事跟那位时少爷有关,陆新的下落他或许会知道。”
萧玄沉吟一会,便问:“说来听听。”
“时少爷跟陆新曾是同窗,两人虽算不上深交,但平日里也都有往来。而去年,帮里的兄弟曾见过萧时远跟老九在江上一块听曲。老九是晋王身边的人,晋王想收拢燕将军由来已久,可惜一直未能如愿。
如今朝中粮草迟迟发不出去,若这笔银子再不及时送到,燕军的情况则令人堪忧。晋王就等着燕将军走投无路时,不得不去求他,这样他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燕将军收入旗下。”
萧玄未置评,凤九娘接着道:“陆新自当上总管后,手里管着那么庞大的一笔银子,自然是极引人注意,更何况这笔银子还是专门为燕军准备的。老九常活动的地方在晋北,离俞川有四五百里,不可能时时盯着这边,所以他自然需要在这找一位能帮得上忙的人。”凤九娘说到这,就看了萧玄一眼,忽然转了话题”“早就听那位时少爷对嫂子用情至深,之前还以为是别人以讹传讹,今日一看,我才算是信了。”
萧玄面上不见愠色,只是问一句:“什么意思?”
“刚刚时少爷那句话你不是也听到了,你能给的,不能给的,他都能给。”凤九娘生得一双极是好看的凤眼,但凡看到她那双眼睛的人,总会忍不住想看她到底是何等面容,只可惜无论春夏,她面上都蒙着一层黑纱。说到这,凤九娘轻轻一笑,媚眼如丝”“能让男人如此自信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无非就是权和钱皆握在手中,时少爷只是寄住在侯府的亲戚,本身是无权又无钱,凭什么有这么大的底气?”
“你想说他投靠了晋王,可有确凿的证据?”
“没有,只是女人的直觉罢了。”凤九娘摇头,跟着又道“不过我有个法子可以证明我的直觉是否准磉。”萧玄眸光微冷:“你想把夕娘拉进来!”
凤九娘叹一声:“你心里清楚,燕军那边等不了太久,而且这笔银子已经报上去了,到时若拿不出,又找不到陆新的下落,那不仅是燕军形势堪忧,就是你我也逃不了责难。、”
萧玄沉默一会,终是摇头:“不能把夕娘牵扯进来。”
凤九娘打量了他一会,忽然道:“你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既然这么护着她,为何又不好好待她?”
萧玄半阖着眼,未应声,凤九娘咯咯一笑:“你们男人,总自以为了解女人,却不知很多时候,那做的都是蠢事。你不想将她牵扯进来,你又怎知她是不是真的不想参与?、”
萧玄抬眼:“她的事,你别管。”
凤九娘摇头:“你果真是不了解女人,你那位夫人,看着不言不语柔柔弱弱的,完全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标准模样。其实心里住着一头豹子,她是那种专门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女人。偏上天还给她那样一副容貌,又让她经历了这样一番事,过后依旧能令那位时少爷念念不忘,神魂颠倒,你小心,最后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