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哥,少跟他啰嗦,要么拿命,要么拿钱!”其中一个持枪的男人,是龙全的跟班。
砰砰!两声枪响后,宴会厅的水晶吊灯熄灭了,只剩下一盏小小的壁灯,影影绰绰里,一片凌乱,凌韵儿下意识地蹲下身去,背靠柱子,子弹无情,她要保护好自己的宝宝,宝宝是这个世上她唯一的慰藉和依靠。
子弹声再次响起来,孟静雅吓得哭天喊地,身体筛糠般抖动,何翰宇赶忙奔过去,把孟静雅紧紧护在怀里,说道:“雅雅,别怕,雅雅,有我在呢,雅雅别怕!”
韩长秀,顾卫擎,安东阳,纷纷循着声音聚拢过来,形成鸟翼之势,合力保护何翰宇和孟静雅,兄弟的情谊和团结在此尽显,而她却不在被保护的范围。
“龙全,不要乱来,我何翰宇问心无愧,龙叔做错了事,就应当承担,多年来我们何氏待你们父子并不薄!对不起何氏的是你的父亲!”何翰宇气魄依旧,声音不卑不亢。
“好一个‘问心无愧’,我的父亲效忠何氏一辈子,到老了你却逼迫他交出股权,退出何氏,背上贪污的罪名,让他晚节不保,声名狼藉,让别人戳他脊梁骨儿,这就是你们何家所谓的,口口声声挂在嘴上的‘问心无愧’,你还敢说没有亏待他?”龙全恶狠狠地看向何翰宇。
“是你们父子太贪婪了!金山银山也满足不了你们的欲壑难填!”
“好一个‘贪婪’,好一个欲壑难填,今天我就要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贪婪!”龙全愤怒了。
枪声响起,何翰宇陷入了被动的防守状态,龙全手里的枪是致命的武器,虽然何翰宇,韩长秀,安东阳,顾卫擎,几人都是训练有素的,身手不凡。
此刻正值夜晚,对方手里有枪支,何翰宇不能轻举妄动,拼命蛮干是最不明智的!眼下的僵局是,他既要顾全大局,又要保证孟静雅的安全。
何翰宇胸前的一团柔软,吓得如同战栗的小白兔,他轻轻耳语道:“别怕,雅雅,我会保护你的!”
大厅柱子后的凌韵儿已被他遗忘了,他以为她随着人流离开了。
身单力薄的凌韵儿,害怕极了,奈何没有倚靠的人,她再次被推到了命悬一线的危险境地。
步步紧逼中,韩长秀扛起巨大的盆景,拼劲全力投掷了出去,只听一声惨叫“哎呀!啊!”有几个人被突如其来的巨物砸中了嗷嗷乱叫。
投石问路,探探深浅,当韩长秀他们知道了敌人的大概位置后,敌人自然也判断出何翰宇他们几个人的大概位置,于是双方激烈开火交战了,子弹嗖嗖飞来,何翰宇抱着孟静雅紧紧地贴着在有利的屏障——硕大无比的花盆。
正在这时叶君知带着人冲了进来,“龙全,你被包围了!”
砰砰的枪响过后,现场一片混乱,壁灯也被打落了,大厅内黑漆漆的。
彼此都按兵不动,无边的黑暗和寂静四合笼罩,死一般的寂静。
龙全和他手下的弟兄看不清何翰宇的确切位置,而且叶君知所带的帮手人数众多,因此狡猾的龙全等人也精明地按兵不动,彼此对峙着。
沉默又沉默后,现场安静了下来,凌韵儿站起身来,想要挪移到出口,而且出口的位置距离她很近很近,只差几步远了,她弯下腰压低身子,尽量减低存在感,蹒跚地走向出口,现场一片静谧,谁料细微的脚步声如轻羽滑过水面,惊动了交战的双方,子弹再次箭一般的飞来。
何翰宇紧紧地护卫着孟静雅,背对着出口,当子弹随之嗖嗖放射而来时,他直觉身后有人影晃动,本能地伸出手用力一拉,只听砰砰砰砰几声枪响,伴随着凌韵儿的喊声:“啊,好疼!”
出口处的落地门玻璃被打碎了,门外的灯火通明随着亮光闪射进来,何翰宇惊呆了,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顺手拉来替自己挡住子弹的不是别人,而是凌韵儿。
她的身上满是鲜血,就像盛开的玫瑰,从胸口处汩汩奔流,何翰宇刹那间傻了一样!
大脑一片空白,他从没想到从身后走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凌韵儿,当子弹响起的瞬间,他出于本能的保护,误以为身后是龙全的手下袭击自己,所以身手不凡的他,就那么拼尽全力地力一拽,却
血流如注,双唇战栗,她的眼睛却悲伤绝望地投向何翰宇,声音微弱,却早已拼尽全力柔柔地说道:“翰宇,我们的宝宝没了,爱你真的好辛苦,好辛苦,翰宇我欠你的都还清了吧!从此我们的世界两不相欠,你我从此一别两宽,各安天涯,翰宇,再见”
枪声四起,叶君知带着何氏的英雄神武人马,借助光亮,趁势追击,龙全受了伤,哪里是何翰宇,韩长秀,安东阳,顾卫擎,叶君知这些训练有素的男人的对手,双方一番厮战后,龙全仓皇逃走。
十天后,一张流产手术报告单放在了何翰宇的面前:凌韵儿怀孕八十六天。
她知道自己怀孕了,该是很高兴很高兴吧,她那么喜欢孩子,她一定想为他生下这个孩子吧!可她又是那么地隐忍善良,她还没来得及和自己分享喜悦,就
她不曾用孩子做要挟,要他娶她为妻,她什么都不曾说,更不曾做,可比起这些,最伤她心的,恐怕就是他的抛弃和对她的不信任吧!
韩长秀轻声说道:“翰宇,放凌韵儿一条生路吧,否则她会死在你手里,求你了,翰宇,放过她吧!”
陈妈早已哭成了累人,嗓音沙哑:“少爷,凌小姐是那么爱你,你你真的伤她太深了!,她善良,单纯,她的心里装的全是少爷,她怀着宝宝好辛苦的。今天她本想在婚礼上告诉你,她怀孕了的好消息小小少爷没了”
何翰宇闭上眼睛,背抵着墙,眉头紧纠着,胸口的痛,在肆意折磨着他的灵魂,似已被投入到了地狱,备受煎熬。
混战中他伤及了腹部,陷入昏迷,沉沉噩梦里,他一直在拷问自己:他为什么选择不相信她呢?他为何当面质问她,却又几次打断她的解释?最最残忍的是自己为何要在婚礼上羞辱她,抛弃她?
耳回荡着凌韵儿拼劲全力呼喊的那句“翰宇,我欠你的都还清了吧!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一别两宽,各安天涯,翰宇,再见”!
不,我不要失去她,我不要失去孩子,更不要失去了……她的心,深刻而又清晰的痛,令他的顿悟显得太迟,太迟。
他从不知道,人的一生中还有这样艰难的时刻,漫长得分秒如年,却又恨不得指针能慢点走。不想天亮,不想看到明天的太阳,就这样一直停留在有她的回忆里。
她有了他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才八十多天的宝宝,他的宝宝却因他的仇恨而离开了,回想婚礼上的一幕幕,他的狠辣,他的绝决,他的无情,她的痛该是锥心刺骨吧!
生平第一次,何翰宇,这个一向睿智冷酷的男人,觉得自己愚蠢透顶了,仇恨的火焰蒙住了双眼,复仇的火种燎原了整个世界,伤了她!那伤,那痛,何其沉重!
他后悔了,他害怕睁开双眼后,再也没有她含羞带笑地依偎在他身边,只是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她走了,从他的世界里完全退出,销声匿迹了!
没有了她,他一个人的世界还有什么意义,失去了方知其可贵,为此,他宁愿沉沉睡去也不愿醒来。
迷蒙中,何翰宇能听到身旁的人来人往,有母亲,有妹妹,有奶奶,有孟静雅,她们每个人都轮番上阵,跟他交谈,唤他醒来,却颓败而归。
医生为何翰宇做了详细地检查后说道:“是病人的意志力不够,何总他自己不想醒来,他似乎在逃避着什么,在他的潜意识里唯有逃避才能不受心魔的折磨!”
医生说的没错,他确实是有了心魔,心魔还需心魔医治,打破他心魔的密码,只有他一个人知道。